京師的平頭百姓大多居住在西面和南面,期中,外來的難民,又一向被驅趕到西南巷。
是以,人牙子多往西南巷去挑人來調教。
不過,也有很多青壯,就守在西南巷,平日裡接些苦力活來幹,掙兩個錢度日。
她們如今要挑的是青壯,作為看家護院用,而且是打定主意要進京師來逃荒的,所以便不打算透過人牙子,直接往街上去挑人。
馬車一駛進西南巷,哪怕隔著簾子,一股破財和腐朽的氣息還是竄入了高琳華的鼻子。
蔡氏連忙用帕子捂住高琳華的口鼻,臉上雖有嫌惡,更多的卻是憐憫,
“這西南巷慣是如此,這裡都是些朝不保夕的人,連口吃的都難得,哪還有精力還收拾?”
高琳華把簾子撩了個小口,靜靜的看著外頭,她前世結局雖慘,卻也不曾受過這樣的窮苦。
西南巷雖然窮困,路卻寬敞,兩輛馬車並排行駛都行,從高琳華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路兩側的情況。
雖說位於京師,可是這裡的房子年久失修,已然破敗不堪,好多窗戶,都是用木頭釘起來擋風的。
房簷下面,有擺著缺口碗的老乞丐,或歪靠著,或躺著……姿態不一,面色卻是一致,均是蠟黃枯瘦,整個人彷彿只剩了一具骨架子。
有坐著的苦力,或瘦或壯,看到他們的馬車,立馬挺直了身子,盯著馬車,那眼神,如同餓狼緊緊盯著食物一般,甚是嚇人。
高琳華瞧了那眼神,嚇得立馬放下了簾子。
“嚇著了吧?”蔡氏伸手輕輕撫著高琳華的背,“都盼著有人能給他們活計幹呢!”
高琳華輕拍胸口,緩解緊張的情緒,“舅母,他們怎麼不賣身給人牙子?”
跟著人牙子,且不說能拿到多少賣身銀子,至少在被賣出去之前,總有口飯吃的。
雖是奴籍,卻好過在這裡這餓肚子,哪怕年富力強,也經不起有一頓沒一頓的折磨,最後傷了身子,還是自個兒痛苦。
“人牙子也是挑人的,你以為人牙子誰都收?這要是收回去,卻賣不出去,那飯錢,還有調教花的銀子,不都打了水漂了?
況且,京師就那麼多人家,又哪要的了這麼多人?”
高琳華沉默不語,又撩起了簾子,只露出一雙眼睛,仔細的瞧著,見有兩個青壯背對背坐著,裡頭有張爛草蓆,一個老婦摟著個瘦弱的小孩坐著,便叫停了馬車。
“盧嬤嬤,你和百合過去,問問那一家人的情況。”說完,高琳華便放下了簾子,等著盧嬤嬤詢問的結果。
見高琳華看中了人家,蔡氏也朝外看了一眼,然後對高琳華道,“怎麼就瞧上了那家人?有老有弱的。”
“這些大抵都是逃難來的,能帶上家裡老小,說明心還不錯。孤身來的,我看不準,用著不放心。”
孤身來的,有可能是家裡人在路上沒熬過去,也有可能是丟下家裡老弱自己跑了的,不管哪種情況,到底是不如一路護著家裡人來的。
蔡氏聞言,深深的看著高琳華,微微張唇,“華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