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若岫才梳洗過,便看見初晴手裡託著兩本書,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姑娘要的可是這兩本?”初晴將書遞給若岫。
若岫看了一眼,笑道,“正是呢。怎麼還麻煩姐姐親自跑了一趟,隨便差人送來便成了,我也是近來無聊才想起隨便翻翻罷了。快請坐吧。”
“我們屋裡本就沒什麼事,偶爾出來走走,消散消散也好。”初晴擺了擺手,“老在屋裡待著,人都變倦怠了。”
“難得過來,還請姐姐多和我說說話才好。”若岫打心眼裡喜歡這個俏麗的丫頭,自然要套套近乎。
“那就叨擾啦。”初晴倒也爽快,依著若岫下首坐了,“姑娘怎麼忽然想起讀佛經?”
“近來心裡總覺得煩悶,”若岫淡淡道,“許是因為平日裡執念太多,心裡想著不如看點佛經,看能不能好些。”
“姑娘年紀輕輕的,卻不該說這種話,”初晴一臉不贊同,“之前是聽那些愛嚼舌的說了些閒言碎語,這一年到頭誰沒個災啊病的,就算是老天,那還有陰晴旱澇呢,可莊稼人還不是該種稻種稻,該插秧插秧,咱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若岫笑著點頭,“倒是我糊塗了。”
“若我說,姑娘讀書是多,就是因為讀得多的,想得也就越多。我因為伺候三夫人也識了些字,平日裡也喜歡那些漂亮話兒,可也不過是個凡胎,沒得姑娘玲瓏剔透。如今也越著禮,勸姑娘一句,那些詩詞都是好的,可過日子還不得是柴米油鹽?讀書時精細點是好事,過日子還是糙著點活得自在。”
若岫仔細看著初晴道,“我竟沒想到,姐姐竟是這麼一個通透人兒。”
“別笑話我啦,”初晴搖搖頭,“只是覺得姑娘不是個這麼看不開的人,才勸你幾句。這些佛經讀著也好,只是不能讀的太進去了。”她聲音忽然降低了些,“像我們夫人那樣,活得就太苦啦。”
若岫見她似乎有些低落,忙轉移話題,“姐姐帶的什麼花?我怎麼記得園子裡沒有這種?”
初晴笑著將花摘了下來,“哪裡是什麼真花,做得精緻些罷了,這花是用通草做的,一朵才幾文錢,可以戴個把月呢,似乎是微水城裡才有,別處卻是不曾有這樣手巧的工藝,我在平源是沒見過的,我看著它做得精細,倒像真的似的,便買來戴著玩,比不得那些絹花珠花。”
“姐姐這話卻說錯了,我看那些絲絹做的花倒不如這個別緻典雅,最難得的,戴上去竟像是真的似的,豈不比那貴上一倍的絹花強百倍?論物豈能不論美惡而論貴賤?”若岫搖頭。
“你素來是個有見識的,”初晴笑道,“難怪聽說有些富貴家的姑娘,竟也用這個。原是如此,我卻是個俗人了。”
“你若是俗人,那這全家上下怕就沒有一個雅人了。”若岫拍手道,“我們這樣,莫不是在互相吹捧麼?”
“大家都說五姑娘伶牙俐齒,說起話來不饒人。我素未曾見,如今總算是見識了。”初晴伸手輕捏若岫的臉道,“讀過書的編排起人來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好姐姐,我哪兒敢編排你的不是。”若岫笑著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