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時,暮色已經降了下來,之前燦爛的夕陽慢吞吞的隱進海水中,最後一絲金黃的餘輝也緩緩的沉入海底,地平線漸漸模糊,和深藍的天空連成一片,遠處的礁石有些晦澀的看不清了。
一個丫頭輕盈盈的走過來對眾人道,“晚飯已經備好了。”
眾人於是從甲板上回到船艙,來了一個小童利落的掌了燈,之前的茶果酒水已吃過一回,此時也被撤去,沒一會兒,那丫頭並著那個小童端上了飯菜,晚飯就算是開了席。
眾人似乎對豐盛的晚餐並不在意,直追問著,“那石屋女子出的是什麼題?”
“這個不急,先敬諸位一杯。”路浩不急不緩的舉起酒杯,“眼看著離那煙島還得有些天呢,這幾天慢慢說也不遲。”
“師兄真不厚道,你這可是要讓這幾個著急得睡不了覺。”張志遠哈哈大笑。
路浩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路師兄還是把話說完吧,我看眾人對這顯然比飯食更感興趣。海路辛苦,本來也沒什麼可下酒的飯菜,不如說些大家都感興趣的,還好過一點。”文瑾也笑道。
“那我們就一邊吃些餐點一邊說,也不用提什麼規矩講究。”路浩示意小廝為眾人斟酒,又頓了頓,終於開口繼續說。
“那石屋女子引著我們進了一旁的書房,在主座上落座後又笑道,‘你們倒是猜一猜,我這一關是文鬥還是武鬥呢?’當時問得我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張師弟耐不住性子就說,‘試題還能有的挑麼,自然是你怎麼考,我們就怎麼接了。’那女子掩嘴而笑,‘便是隨我的性子咯?那好,我嘛,論武功是師兄妹最低,論學識也是排不上的,今天既是要攔你們一攔,我便要立下大規矩了。’一席話說得我們不知是喜是憂,只得聽她繼續說。”
“她緩緩起身,手上攢著一柱香,順手拿火摺子點了,斜歪歪的插在香座上,待那香味慢慢暈開,屋子裡滿是香氣時才開口,‘我這第一點就是要一個女子來應我的題。’我們師兄妹之中只小師妹杜娟一人是女子,便讓她上前應題。那女子仔仔細細的將小師妹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然後開口,‘你們這位小師妹,看起來是個練武之人,就是不知道學識如何。’轉頭又衝我們一笑,‘那我就出文斗的試題咯。’”
“我聽了這話,真是快被這臭丫頭氣死了,這人命關天的大事,竟然被她這麼兒戲。”張志遠忍不住開口,語氣憤憤然,似乎還沒有從當時的憤怒中恢復過來。
“那女子說罷,轉身回書桌前,揮手寫了一個燈謎,遞給杜娟,然後笑道,‘也沒出很難的題,我一向嗜武,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也是不在行的,去年中秋節,三師兄給我猜了一個燈謎,直到上元節我都沒有對出來,平白被那幾個師兄嘲笑了整有半年,那今天就讓這位女俠幫幫我一雪前恥。’說罷,遙指著那柱燃了一半的香又道:‘既是個燈謎而已,就不給你們太長時間啦。到這柱香燃盡,若還未猜出,便不送啦。’語畢拍了拍手,招來了個丫頭給我們沏上一道茶,便端坐在書桌前寫起字來,不再理會我們。”
“那謎題是: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與狐狼貓狗彷彿,既非家禽,又非野獸;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南西北模糊,雖是短品,卻是妙文。”杜娟開口道,“可恨我平日只喜歡練武,不愛讀書,不然也不會因為我一人而讓大家無功而返。”她這麼說著,臉上全是自責,語氣中還帶了些哽咽。
“這也不能怪你,若是她讓我去答,我也是不會這些貓來狗去的謎語的。”張志遠拍拍杜娟,“這次我們準備好了,定能找到那醫者。”
“杜娟本就是習武世家出身,對文字遊戲一向不感興趣,只能抓著那紙條看了又看,我們也沒辦法幫她,直到那柱香燒完謎題也沒有被破解,最後被那女子請出了石屋。”路浩微微嘆了一口氣。
“你們就這麼回去了?”丁康疑惑地問。
“自然是沒有,我們回到前廳,又央那小童說要再求見他家主人,沒多一會兒,那師兄妹三人都來到前廳,文雅書生開了口:‘我們知道你們是來求醫的,但是煙島也有煙島的規矩,既然你們不是來尋仇滋事的,自然是要遵守我們的規矩。既然過不得我師妹那一關,就請各位回吧。’我上前道:‘我們確是該遵守貴島的規矩,但是我們的師父身中失心散的劇毒,怕是等不得了,還忘三位能夠通融一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那文雅書生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此,先將之前的題目回答上來,我們便再出一題。’文瑾趕忙回答:‘之前的謎底是猜謎。’那女子聽了愣了一下,一拳打在文雅書生身上,‘這傢伙,就欺負我不會猜謎。’又笑嘻嘻的回頭看我們,‘我喜歡那個小姑娘,還是要她來答。’我們這邊已經很是著急,卻也沒辦法,只能聽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