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晟輕輕淺淺的聲音落在心頭,令人莫名覺得悲傷。
池思瑤不禁抬頭看他。
床上的人半磕著眼眸,無悲無喜的躺著,眸子裡沒有一點期待未來的光芒,就彷彿一個沒有生機的布偶,叫人無端心疼。
池思瑤不禁在想,二皇子如今也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內心竟已經滄桑至此了麼?他這二十幾年裡,究竟經歷了多少痛苦折磨?
原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只是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
池思瑤不禁想起了自己上一世慘死前的那段歲月,是不是穆雲晟就和那時的她一樣絕望,一樣的對這暗無天日的生活不抱一絲期待幻想?
她不禁看向穆雲啟。
他就安安靜靜的守在她身邊,從不阻礙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看到她為別的男人診治,臉都快拉到了地上,但他依舊沒有開口阻攔。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穆雲啟都是她的救贖,只是這一世,她不能讓穆雲啟再一次和她一起跌入無邊的黑暗...
她的目光溫柔了幾分,紅唇輕啟:“說不能改變,只是因為庸醫無能,先天之毒雖難解,但未嘗不能解,既能脫離苦海,二皇子又何必枉自蹉跎?”
穆雲晟心口狠狠跳了兩下。
他的毒,能解?
從小到大,他看了無數的大夫,從太醫到民間遊醫,幾乎所有人都說...他的先天之毒只能壓制無法徹底斷除。
早些年,大抵是因為對母親的愧疚,父皇還會為了他找尋一切能夠救他的機會,這麼多年過去,父皇雖還在用名貴的藥物滋養他的身體,但他感受得到,父皇早就把他放棄了。
此刻聽到池思瑤說,他的毒可以解,他沉寂多年,如死掉一般的心,一瞬間彷彿活了過來。
他動了動唇,目光裡滿是期許:“王妃這話裡意思是...本王體內的先天之毒王妃可以解?”
儘管穆雲晟表現得很鎮定,但他微微發顫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慌張的內心。
池思瑤眉眼微斂,略一思忖:“不能保證,但可以一試,醫術之事無絕對,二皇子可敢賭命?”
穆雲晟沒有立刻回話,直直的看著帳篷頂,眸光晦暗不明,不知是不是在猶豫。
忽而,他輕笑了一聲:“早先夜宴,聽聞戰王妃醫術玄妙,在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救護國公家小世子於危難,王妃的醫術,本王信得過。”
他頓了頓:“再者,本王爛命一條,死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多受幾年罪罷了...”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語的穆雲啟突然開口了:“鳳凰涅槃方能得以重生,鯉魚越過龍門方能幻化成龍,堂兄若是不敢賭,又豈能重獲新生?”
穆雲晟撐著手坐起身,眸光深深的看著穆雲啟,似在探尋也似在思考,忽而,他收回眼眸,低低的感慨了一聲:“是啊,不敢賭,又怎麼能翻盤呢?”
他垂眸看向池思瑤:“所以...王妃有辦法救我麼?”
穆雲晟語氣陳懇,甚至都沒有用本王的尊稱,而是將自己擺在一個與池思瑤平等的角度上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