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方只是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目光便轉向別處,最後定格在那象徵著權力的王座上。
這麼些年,好多人都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勉力支撐起身體,遊景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而後坐上了遊方一直盯著的王座。
“王叔,做個交易吧?”
遊方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他深知,大軍已經入城,王位遲早都是遊方的,他並沒有多少籌碼。
“名正言順的王位。”遊景拍了拍王座。
就這一個,就是他們一直想要的。是齊太妃一直追逐的,做王,但亂臣賊子的王位並不會穩。
“你有什麼要求?”
“從現在起,以往都不追究。”
“呵!”“你有什麼辦法。”遊方太清楚了,大軍已經殺入王城,無論怎樣得到這個王位他都是亂臣賊子。
“孤,寫罪己詔!”
對於親近之人,他很少如此自稱,太疏離,這個稱呼像一道溝,把階級隔開的分明,他並不喜歡。而這次,他擲地有聲地喊出,卻是要為自己這個稱呼再添一層汙泥。
遊方也被他驚到了。
“吾之罪業,從即位起,竊取王位,殺良臣,迫人委身…皆系吾一人罪責…”遊景說著,手中抖開一卷錦帛,上面所書一樁樁、一件件足夠後世人對他口誅筆伐。
王位不是他想要的,兩兩相爭,最後落到了他身上,所有事都是無能的他無力抗爭的,獨攬罪責只是想給兩個人一個清名罷了。
“小叔,你若是再等等就好了…”
瞳孔逐漸渙散,遊景面前的人逐漸模糊,手中緊緊握著的另一卷錦帛重重落下。
錦帛不復新色,咕嚕嚕滾到遊方面前。
上書,禪位詔書,遊方二字也在其中,落款是三年前,在廟會刺殺前…
罪己詔已經寫好了,遊方可以順理成章的登上王位,現下他應該把遊景從位子上狠狠地拉下來,可是腳邊的禪位詔書始終讓他動彈不得。
而今他造反已是事實,三年前的禪位詔書已然無用。
過了很久,遊方拾起地上的兩卷錦帛,他抽出掛在腰間的長劍,劍光劃過,片片碎錦紛紛揚揚地落下,而後他把那捲泛著舊色的錦帛揣入懷中。
“禪位詔書足夠了。”他看向王座之上面色有些灰白的遊景,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罪己詔,你自己留著吧。”他出了殿門,不再理會已在彌留之際的遊景。
“嘭”!
殿門被關上了,遊景重重地倒了下去,石板摩擦聲也隨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