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在唐律上雖然是依附主家的賤民,但她因為是家生子,從小也受到林閥給予的良好教養。身為一等侍女的她,只要服侍好主子林一諾便行,至於她自己的衣食住行,另有小侍女供她差遣。因此她可算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嫁給同等的奴,生幾個跟她一樣地位底下的後代,她不甘心,可她又比林一諾大了十歲,想嫁他做妾也很困難。似林廣義這樣的門客,雖然依附林閥,但卻並非賤民,也是良口,她亦高攀不起。至於給林廣義做妾?倒是可行,可她不願意。
在唐律中,奴婢賤人,律比畜產。也就是說奴婢的婚配就跟牲畜配種一樣的,主家可以隨意指婚。何時婚配,與何人婚配,奴婢都沒有自主權。正是生產蕃息者,謂婢產子,馬生駒之類。
而紅袖能得到放良的優待、婚配的自由完全是因為謝玉致較為寬和,且她的親母就是林一諾乳母的緣故。對於紅袖來說,父母兄皆亡,她若是脫離林家而活,會不會被人拆吃入骨都不知道,還不如一直待在林一諾身邊。
唐律中便是良民過了十五歲都會有司戶曹吏上門做媒催婚,她想安安靜靜地不嫁,要麼當女冠(這也不容易),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繼續依附林一諾。
這兩年紅袖跟著林一諾跋山涉水,雖然生活遠遠比不上在浮雲山莊錦衣玉食那般舒服,但對她來說卻更快樂。不走出山莊看一看,都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看過世界的女人,哪裡還會甘心在後院當妾呢?一個人自由自在不香嗎?
所以她寧願跟林廣義曖昧著,也不想更進一步。
……
……
對於蘇木和林一諾兩人來說,每天都過著兩種季節。空間裡是四季如春,而外面的世界已然進入寒冬。若非大海廣袤,早就該結冰了。
這日兩人在空間裡待了一天,一個種地、一個作畫,到傍晚出空間時,發現外面飄起了初雪。
蘇木推開船艙房門,站在甲板上看著紛紛揚揚的白雪,將手舉到嘴邊呵了口氣。
他穿的還是春秋的單衣,在空間裡剛剛好,到了外界顯然就不夠保暖了。林一諾從櫃子裡取出一件銀白色披袍替他披上,淡淡道:“小心彆著涼了。”
蘇木攏了攏披袍,頓覺暖和了很多,但嘴上卻道:“這根本凍不著我。”
林一諾在他身旁站定,失笑道:“要風度不要溫度。”
蘇木伸手接了一會雪花,感慨道:“又見到雪了。去年我們看到的第一場雪是在哪?你還記得嗎?”
林一諾沉吟道:“長安城外,那是我們見到的初雪。”
蘇木感慨道:“時間真快啊,這又一年了。”
說完轉頭看看林一諾,訝道:“呵,林三,你居然也有胡茬了,雖然只有半寸長,比我還是短點。來來來,我替你拔了,還你冰肌如雪的模樣。”
蘇木雖然比林一諾小了半年,但鬍鬚卻長得比他早。他的唇上半年前就有一圈青青軟軟的鬍鬚子了,顯示著少年的初長成。而林一諾的臉一直都是連毛孔都找不到一個,更別提鬍子,此時乍然見了,頓時手癢忍不住去拔它。
林一諾推開他搗亂的手,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長了半年也不過就跟我一夜長出來的一樣長,得意什麼?”
蘇木反手摸了摸自己唇下的呼吸,不服道:“怎麼可能是一樣長的,肯定我比你長。”
林一諾微笑道:“那要比一比嗎?”
蘇木挑眉:“比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