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九如搖了搖頭,再不肯多說了。
潘茂廣被召回的訊息傳到潘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張蜻蜓不懂時政,可盧月荷卻是個明白人,稍加琢磨,便知皇上的本意了。在她看來,這也是一件好事。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潘家根基並不牢固,僅憑公公一人之力爬得這麼快,說起來榮耀,但也實在是存在一定風險的。適當的抑制一下並不是壞事,再說了,公公畢竟也是上年紀的人了,老在前線這麼衝鋒陷陣也不是個事,皇上能讓他回來,駐守京師,應該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
張蜻蜓聽嫂子一番分析,便也放下了心。要她說,“若是連大哥一起徵召回來才好呢這不更加妥當?”
弟妹這麼說也是一番好心,但盧月荷卻不能贊同她的說法。皇上主要忌憚的是潘茂廣,而潘雲龍卻只是青年將軍,就算是有一定的軍功,還遠不足讓皇上為患的地步。再說了,潘雲龍自己也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必不肯居於人後,這條仕途是他自己選的,就不會害怕這前方的艱難與險惡。身為他的妻子,盧月荷就必須忍受這一份擔憂與煎熬。她知道弟妹是個直腸子,這些話也就不對她說了,免得張蜻蜓還替她擔心。
她們這邊按下了心腸,可小謝夫人和潘雲祺卻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們原算著潘茂廣至少要一年半載之後才回,現在這麼快就回來,那讓他們怎麼辦?
待聖旨送到,完成交接從邊關回來,又不用帶著千軍萬馬,按照行軍的速度,最慢五月也該回來了。那個時候,蘭心最多還是五個月的身孕,未見男女,怎麼能令潘茂廣展顏一笑?
當然,還有他們密謀潘雲露和禇家的婚事,想來也得泡湯了。潘茂廣回來得這麼快,到時總得過定下禮的,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出狀況?
小謝夫人是憂心忡忡,“雲祺,你看如今,這可怎麼辦?”
潘雲祺哪裡知道?他還想到自認為最重要的一點,“皇上這旨意來得突然,就算是忌憚爹爹立了大功,可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招他回來呢?難道說,這是皇上不信任咱們家了?”
小謝夫人聽著這話可著實唬了一跳,“有這種可能麼?”
潘雲祺也是胡思亂想,可是他想了一想,也許有個人會知道實情,“娘您別慌,待我出去打聽打聽”
吳德一直就在家裡等著潘雲祺呢,他精心借勢造出這樣一個局面,總要落到實處才行。
當潘雲祺來的時候,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相迎,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若即若離,讓潘雲祺總感覺低人一頭。
對於吳德來說,在自己手下跟著賺錢的,就別想他有多抬舉。潘雲祺心裡也知道,想著人家總是皇親國戚,自己謙卑一些也是應當。卻殊不知,他這阿諛奉承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是有多麼的卑躬屈膝。
“每月的利息,萬管事有按數給你麼?”吳德命人奉了茶,先扯起閒話。
“有的。”潘雲祺點頭哈腰的奉承,“多謝五爺指點明路,每月都按數給來的。”
嗯。吳德淡淡應了一聲,並不多說了。
潘雲祺卻是問起,“五爺,近日朝中之事……您可有聽說?”
吳德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我又沒有官職在身,怎知朝中大事?再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既是皇親,又時常到宮中走動,就更不好妄議是非了。”
潘雲祺賠笑著道,“五爺謙虛了,您是因為皇后娘娘的遺命,所以不方便出仕,否則就憑五爺您的文韜武略,有官兒是您做不得的?其實我今日前來冒昧打擾,也不為別的,只是想打聽件家事……”
吳德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多說,先揮了揮手,把下人都趕了出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爹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這事嘛……”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潘雲祺當即就心中一緊,“莫非,是皇上……”
“胡說”吳德聲色俱厲的把他的話打斷了,“你怎麼能這麼想皇上呢?皇上是那等猜忌功臣之人麼?”
潘雲祺驚出一頭的冷汗,這才意識到,他當著皇親國戚的面,揣測皇上的心思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不要以為你跟著人家做點事情就拿自己不當外人了,還差得遠呢
“恕罪恕罪,我只是一時擔心家裡,所以出言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