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潘雲豹洗浴出來,就見媳婦苦著一張小臉,在房裡唉聲嘆氣。周奶孃早識相的把丫鬟婆子全趕出去了,留點空間給小夫妻獨處。
當然,在她看來,雖然姑爺還沒中舉,但就衝現在這個懂事勁兒,圓房也不是不行的。若是姑娘能早些有個孩子,於她自己來說,在這家中的地位可就更穩當了。
只是周奶孃的如意算盤打得未免有些過於美好,人家小兩口坐一塊兒,可沒心思卿卿我我,有正經事要說呢。
“你看,我鋪子裡的生意是不是要先停了?”張蜻蜓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從前,吳德來敲詐之事,雖然已經被潘雲龍擺平了,但並不表示不會有下一次。
而且自從上回在桃花林,兩家算是徹底的結了怨,現在公公立了大功,反而出現了種種不利,這個吳德,極有可能伺機挑拔,製造事端。
潘雲豹聽媳婦說起這些事,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我就說,那常衡好端端的幹嘛跟我過不去,原來這裡頭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常衡?張蜻蜓當即追問,聽他解釋之後,心中的火氣是蹭蹭蹭往上直躥
“這也太不要臉了居然用這麼下作的手段,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來,這麼弄算回事?”
潘雲豹安撫她道,“你也彆氣,上回是咱們沒有防備,所以才著了他的道,可是二回,我們不會再這麼蠢了。”
小豹子的臉上現出一抹與平常不相符的剛毅與謀算之色,“哼,他吳德是皇親國戚,可我們也不是平白給人欺負的這個仇,遲早要報。只要他還在軍營裡,還在京城裡,我們未必就等不到時機。不過媳婦,這些事你以後不要管了,交給我們去做。那個吳德下流卑鄙,不知有齷齪手段,他要是真的來找事,你還是讓著他些。萬一不行,該低頭時就低頭,舅舅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不要跟他爭一時之氣,讓自己吃虧。”
張蜻蜓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體貼的話來,心裡只覺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溫暖,很是窩心。
“那你們也要小心,這回來個姓常的,二回可不知又出來個人。唉小郎家那天又沒人在,全是給我們連累了”
“你也不用自責,其實這事吧,我覺得對他來說,興許是個好事。”潘雲豹在媳婦面前,實話實說,“他要是因此能真正上進,學點本事,倒是他自己的福氣了。”
張蜻蜓真是越來越對他刮目相看了,“你快跟我說說,你在軍營裡究竟幹了,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我都快不認得了。”
唔……這話說得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粗粗提了幾句在軍營裡的生活,倒是贊起一人,“我們那個教官,真是不錯的。是他教了我們好些道理……”
張蜻蜓很有興趣的追問下去,潘雲豹一五一十的就把軍營裡發生的大事小情告訴她了。在聽說在最近剛剛進行的軍中比試他還拿了個名次時,潘二少奶奶覺得甚是與有榮焉,興高采烈的舉起粉拳捶他一記,“不錯嘛還打敗軍營無敵手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豹子很是謙遜,“只是運氣。要是真正單打獨鬥起來,我未必是祝心遠的對手,就連老大,我也不一定打得過。”
“你也別太謙虛了”張蜻蜓給他鼓勁,“我就覺得你很厲害,要不然,那祝家拳的弱點怎麼老大沒找到,反給你找到了呢?這就是本事做人是要謙虛,但也不要太過謙虛,該相信自己的時候,可一定要相信自己。”
小豹子給媳婦誇得心花怒放,覺得心頭舒暢了許多,兩人越談越貼心,他不由得把自己內心壓抑的苦惱也說了出來。
雖然他說得沒條理,但張蜻蜓聽了,卻是很快明白了,當即壞笑連連,偏著頭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從前做個紈絝做慣了,揹著罵名不覺得,現在給人這麼讚賞,有些不好意思?”
呀小豹子只覺心中豁然開朗,好象……還真有點這麼個意思
張蜻蜓雖然俗一點,但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就象她自己,原本就是個殺豬女,現在偏生要來做千金大小姐,侯門少奶奶,她也適應了好久,所以已經總結出一套強有力的“內功心法”,現在毫無保留的傳授給小豹子。
“你呀,也不要覺得太過負擔。別人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你做的事情,只要對得起你自己的天地良心就好了。”
張大姑娘毫無形象的坐在床邊,晃盪著兩條腿,不負責任的教導小豹子,“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就很不好?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兒,可是我自己覺得舒坦呀現在又沒個旁人,我幹嘛還要一本正經的裝下去?”
潘雲豹有點能體會她的意思了,“你是說,讓我在人前裝裝樣子,人後就由著自己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