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這麼識好歹,張蜻蜓當然不能不管,跟眾人商量,“咱們也不一定要進內城吃飯吧,要不就在外城找家館子隨便吃吃行麼?要想吃好的,二回等街上沒這麼多人了,我再補請。”
這樣也好,潘雲豹踩著馬蹬站了起來,看這附近哪有酒樓。
忽地聽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地方鑼鼓響得熱鬧,夥計們扯著嗓子在招徠顧客,“開張大吉,歡迎惠顧味美價廉,乾淨整齊各位客官要吃飯的,請進來坐吧”
就是他了
催馬趕車過去一瞧,這兒是一家新開的酒樓,門面很新,店堂很亮,只是太新了,所以客人並不是很多。看這牌匾上寫著“憶江南”三字,就知是個姑蘇館子。
那夥計見他們這群人衣飾華貴,人數眾多,定是豪客,立馬賠笑著上去牽馬墜蹬,“幾位大爺,到我們家來嚐嚐吧我們這可是姑蘇老店了,只是剛開進京城,所以知道的人還不多,不過您們儘管放心,我們這兒可是把姑蘇老店的原班人馬全帶進來了,味道好得沒話說松鼠鱖魚獅子頭,桂花鴨子東坡肉,可是極地道的若是小的胡說八道,您吃得不好,儘管再不來了。”
聽這夥計報著菜名,章泰安饞得直咽口水,“三姐,就這兒吧,就這兒吧”
張蜻蜓白了一眼,“別這麼丟臉,跟餓牢裡放出去似的,好歹也顧忌點形象。走,下車”
好咧章泰安早就蓄勢待發了,聽她一聲令下,立即往車下跳去。一時樂極生悲,磕著腦門了,疼得呲牙裂嘴,逗得章清瑩等人無不掩嘴而笑。
一時下了車,夥計引著他們往樓上雅間而去,張蜻蜓很是大方,交待下人們,“你們今兒也辛苦了,不用跟上來伺候了,就在下面用飯。自己點菜,可千萬別不好意思,這頓算我和謝小姐的,務必要吃好吃飽。只一條,不許浪費。點多少吃多少,這便完了。”
謝素馨急急補了一句,“還有一條,不許喝醉。要不一會兒全成醉貓了,那可沒法子給你們拖回去。”
下人們笑著應下,就在下面坐了兩桌。都是大戶人家裡見過世面的,一人點上一個愛吃的菜,也就十分齊整了。
張蜻蜓他們上了樓,夥計給他們迎進最好的雅間,牆上掛著荷花煙雨圖,還有兩個紅袖小婢伺候著,打扮得也與京城不同,作江南水鄉女子裝束,十分的清新雅麗。
進門就給眾人請安奉茶,極是規矩。蔣孝才老毛病又犯了,張嘴就開始調戲,“江南可採蓮,既是憶江南,二位姑娘,請問能否烹一壺蓮子茶呀?”
兩位小婢面面相覷,很是為難。南方的蓮子茶,是盛夏時節用新摘蓮子所制,要選那蓮心還未長熟的嫩黃顆粒,吃起來清甜爽口。可是這個時節,哪來的新鮮蓮子?若用老蓮子熬煮,沒有三四個時辰的工夫,是熬不爛的,他此時來點,這可如何是好?
她們相互使著眼色,留一人服侍,一人暫且退下了。
張蜻蜓不懂那玩意兒是,只顧埋頭跟夥計點著菜,旁邊的胡惜容卻是知道的,“蔣哥哥,你又作弄人。”
“非也非也”蔣孝才搖頭晃腦予以否認,“我這不過是考考她們,若是連這也做不出來,還怎麼在京城裡混?”
“這位公子說得真好要是連區區一道蓮子茶都拿不出來,我們這憶江南只怕也要關門大吉了。”
就見門外人影一晃,一個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兒,滿面含笑的看著他。甫一打眼,眾人心中無不在想,這女子生得可真是豔麗
眉如青山不描而黛,唇若櫻桃不點而朱,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挑起,十分的嫵媚勾人。即使在厚重的冬裝之下,也隱約顯出身材的玲瓏有致。若不是目光中的清澈與明淨之意,真是十成十的——狐媚子
張蜻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長得比自己更象狐狸精的丫頭,瞧這姑娘舉止大方,很有些派頭,當下十分好奇,“你是這兒的老闆娘?”
那姑娘露齒一笑,“我爹是這兒的東家,我至多算是未來的老闆娘。小妹姓呂,見過諸位貴客。初來乍到,還請各位貴人多多照應。”
原來是個少東家,張蜻蜓對她挺有好感,又見是個姑娘,就更不願意為難人家了,“行了,方才我們這位公子是逗你們玩的了。隨便上壺茶,趕緊把飯菜上來要緊。”
呂姑娘展顏一笑,“謝夫人照拂,只是既然這位公子點了茶,我們若不上來,倒顯得我們沒有誠意了。”
她曼步走到蔣孝才面前,“請問這位公子,您泡這蓮子茶,要水呢?”
蔣孝才覺得此姝很是有趣,故意逗她,“乾淨就好”
呂姑娘睜大雙眼,故作無辜,“公子既是個懂茶之人,怎麼能這麼不講究呢?這水分寒熱苦鹹甜,不同的水,泡不同的茶,請問公子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