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泉,我……今天我心情不好。”胡浩然低了頭,艱難的開口解釋。
他的心情不好,應該說,是從昨兒就開始了。昨天和一班兄弟們喝酒的時候,他的眼光仍是不時瞟過來的,注意著妹子,也注意著他,所以他也看到了董少泉和張蜻蜓談生意時的神采飛揚。
如果說張蜻蜓都看出了董少泉的這一份才能,那與他朝夕相處的胡浩然就更能夠明白他所擁有的並不僅僅是一種才能與技術,而是發自骨子裡的熱情。
這種熱情不是出於財富的嚮往,而是對追逐財富這種營生的熱愛。就象一個絕頂高手談到自己鍾愛的刀劍,都有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影響力。
“我一直不太肯定,該不該把你放出去。容容是一方面的考慮,還有一方面,可能是我的私心,我……”
胡浩然想盡力說明白些,董少泉卻搖了搖頭,“你不用說,我懂。容容也是我的妹妹,你們都是我僅存的家人。除非,你哪天不再想承認。否則,我願意為了你們做一切事情。你不用覺得抱歉,覺得我犧牲了……”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胡浩然抬起頭來,留戀的掃視著這間屋子,卻有一種釋然的輕鬆,“她說得對,這間房子不過是間房子,如果我不能掌控它,它就只是徒有其名的武烈侯府,而早就不是我們的家了。從前,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也勸過我退一步海闊天空。那時,你也是這麼想的吧?無錯不少字但為不直接告訴我呢?”
董少泉苦笑,“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懦弱無用,就差罵我貪生怕死了。”
是麼?胡浩然一臉愕然,隨即卻又嘆了口氣,“我那時也太心高氣傲了些,總以為守著這間大屋子便是守住了爹孃留給我和容容的所有。其實我們守在這裡又有用?縱是我們名下的東西我也都動不了,何必成天在這兒受這口鳥氣?真正糊塗的人是我。”
“現在明白也不遲。”董少泉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咱們每月多少也能從府裡領些錢糧,出去租所小房子,把現有的幾個下人帶去,稍稍省儉些也就足夠了。容容雖然時常犯病,但依我平常冷眼瞧著,也是抑鬱太過所致,咱們搬出去,只怕她還能過得安穩些。你就放心去投軍吧,我能照顧好容容。實在有事,還有云豹他們幾個都能幫得上忙,出不了岔子。”
胡浩然瞧著他,那目光裡又是感動,又是歉疚,“這些年,我是不是真的很混帳?”
董少泉想了想,“可你要不是那麼混帳,我今兒怎麼會來到這裡?”
噗哧二人相視一笑,胡浩然拿起筷子,“吃飯”
張蜻蜓今兒也回來得晚了,她在外城轉了一圈,收穫不小。
第一個認識是,原來京城竟是這麼大的。平常她只在內城出入,根本就不知道,原來京城外頭還有這麼多的人。如果說平常內城裡是熙熙攘攘,外城的就更是摩肩接踵,水洩不通。挑擔的,擺攤的小販擠得滿滿當當,好些地方連路都走不動。更別提他們那馬車了,簡直是寸步難行。
張蜻蜓一著急,就讓車伕將馬停在一個小茶寮旁,自己跳下車子,打算徒步考察。這可把彩霞急壞了,就她一人跟著,萬一出點事怎麼辦?
張大姑娘拍著胸脯保證沒事,只是把身上那些金珠玉釵全都拔了下來,藏在車裡,囑咐車伕好生看著,便拉著彩霞擠進了人群。
張蜻蜓在北安國習慣了集市的混亂,反感覺很親切,可這一通逛下來,彩霞那個罪就遭大了。雖然只是個丫頭,可她時候跟人這麼擠過?在府裡內宅,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就是出來,也是有馬車坐的。可是到了這兒,不管腥的還是臭的,通通都伸到面前來,躲都沒處躲
張蜻蜓不僅不躲,還興致勃勃的往各個小攤上湊。無論人家是賣針頭線腦的,還是殺雞殺鴨的,她都要過去看一眼,問兩句價錢,有些不認得的東西,那就更要弄個明白不可。
好容易逛得日上正午,彩霞已經是口乾舌燥,兩腿跟灌了鉛似的,“姑娘,咱們該回去了吧?無錯不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