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出來了,陸真就沒來,自告奮勇留下看家。大戶人家女眷出趟門不容易,象這種能夠出來遊玩的機會,自然就讓給府裡的老人了。
可因為她不來,周奶孃有些不放心把她一人放屋子裡,非讓綠枝也留下。張蜻蜓想了想,倒也同意了,只帶了彩霞和蘭心出來。
經過幾番敲打,她屋子裡的丫頭們說不上心裡是否服氣,但起碼錶面上再沒有敢搗亂的了。陸真說得對,真不真心其實都沒要緊,只要她們老老實實肯做事就夠了。
到了現今,張蜻蜓反而不怕她們搗亂了,反正是在這府裡住不長了,若是敢搗亂,就大膽責罰,到時候頭痛的其實反而是林夫人。
等著法事做完,已經日中了,既然來進香,肯定是要在這裡用個素齋的。這般若寺的大片後山也是寺裡的產業,早給清理出來,修了些供這些香客們留宿的莊苑,又遍植花樹,沿途往後山而去,也修了些亭臺樓閣,引了小橋流水,倒有幾分景緻可賞。
一路之上還有當班的僧人巡查守衛,是以許多施主拜完佛之後,也會在這兒留連一時,方才歸去。
張大姑娘看著肚內哂笑,誰說和尚就是一心只伴青燈古佛,不一樣的會做主意?瞧這上下打點安排的,處處皆是錢啊
午飯的素齋,林夫人倒沒有刻薄她們,剛好十來個主子,就點了一桌子菜同席。但禮不可廢,她先帶著媳婦兒女們上桌,等坐定後,才讓給劉胡二位姨娘也賞了末座作陪。等他們吃完了,這才輪到章泰寧的幾個姨娘,再後面才賞給丫鬟嬤嬤們。
張蜻蜓吃飽喝足捧著茶碗回味之際,想想自己還算是好命的了。雖是庶女,也能上桌,就是嫁給那隻豹子,也是個正妻,不用吃人家的殘羹剩飯。萬一林夫人良心壞到底,給她弄個人當妾室偏房之類的,那才是活活要了人命。
不過要說起來,這和尚也算是把素齋做到極致了。那豆腐青菜居然能燒出這麼好的味道,都不輸魚肉了。尤其是方才那道素紅燒肉,外觀和真正紅燒肉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還分得一層一層,著實是好味道。要是章府裡的祠堂裡,能供應這樣的伙食,張大姑娘就是再被罰念個十幾天的經也覺得心甘情願哪。
美味的素齋還未從口中淡去,林夫人先要回房休息了,卻是和顏悅色的交待了一句,“你們也去歇歇,下午可以到山中轉轉,只不可走遠了,到了時辰早些回來,歸家要緊。”
丫鬟婆子們聽了,俱自感激。張蜻蜓卻有些納悶,這林夫人咋一下子轉了性,對大家這麼體貼起來了呢?
可林夫人卻是已經扶著劉姨娘的手,回客房歇息去了。
周奶孃快快吃完,過來請她,“姑娘,您也到屋裡歇歇吧”
張蜻蜓點頭,對章清瑩使個眼色,二人佔了一間房。來時可以在車上擠一擠,但住宿林夫人卻不好意思再把她們那麼多人塞一塊兒了,除了給自己訂個豪華上房,其餘兩人一間,就任由她們自己調配去了。
進了裡間,張蜻蜓才小聲跟小丫頭咬耳朵,“你覺不覺得母親大人今日有點奇怪?怎麼這麼好心放咱們在此遊玩?”
章清瑩不大理會這個,她只著急,“怎麼舅舅他們都沒瞧見的?”
這個張蜻蜓卻比她懂人情世故一些,嘿嘿一笑,“我敢打賭,你們家的人已經來了,只是不太方便出來。你放心,等咱們下午去後山遊覽之時,定然可以見到他們。”
真的麼?章清瑩有些將信將疑,卻鼓動著她,“那咱們不要睡了,就現在出去,行麼?”
這個卻不行,張蜻蜓拍拍她的頭,“彆著急,就是睡不著,也得裝裝樣子。你沒瞧三弟今兒騎馬可累壞了麼?你要走了,他必也是不能安心的,倒不如讓他歇一會兒再說。”
章清瑩聽她如此一說,立即不鬧了,還特意打發身邊的丫鬟過去跟弟弟說了一聲,讓他安心睡個好覺。
這邊小丫頭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瞎撲騰,張大姑娘是最近才慢慢養出睡午覺的習慣,被她這麼一鬧,剛培養出來的一丁點睡意是蕩然無存。可外頭丫鬟老媽子擠了一地,想溜出去那是萬萬沒可能的,乾脆就把小丫頭叫上,一起扒窗戶那兒往外看風景,小聲閒話解悶。
可看了沒一時,狀況來了。
有一夥也似是大戶人家,前呼後擁著某位年輕公子進來了,怎麼有些眼熟?
張蜻蜓正想多看幾眼,卻聽章清瑩低低驚呼,指著另一側的角門上,那夥鬼鬼祟祟出門的人,“你看那不是王大娘麼?”
她們住的這棟樓全是普通包房,為了好玩,二人特意選的是頂層三樓,從這個角度,看下頭倒是正好。
張蜻蜓睜大眼睛一瞧,可不是麼?王大娘子好象陪著劉姨娘,帶著幾個人坐馬車出去了。心裡不禁納悶起來,她們這是去幹嘛?
可再一想,張大姑娘腦子靈光一閃,把脖子都伸了出去,仔細一看,雖然沒有看清楚那些人的相貌,她卻已經捕捉到一個細節了。
張蜻蜓挑眉笑問,“你還記不記得劉姨娘今兒穿的是褲子?”
章清瑩努力回想,“好象是條紫羅蘭的裙子,底下的褲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