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掬芳齋。
銀子送走了蕙心,很是納悶,“姨奶奶,您不是說要幫三姑娘麼?怎麼這會子又把人打發走了?不過是請個大夫,咱們隨便叫個小廝出去跑一趟不就得了?再說,老爺才說了讓您在家裡管事的,這不是現成的人情麼?”
胡姨娘俊眼往上一挑,嘴角卻撇下來,三分嗔裡倒似有七分笑意,“傻丫頭,你真以為咱們拿著老爺那句話就可以支使得動人了麼?那可真是讓人笑話拿著雞毛當令箭呢!你也不左右瞧瞧,老爺雖發了話,但從一早上到現在,可有上房一個人進咱們院子的沒有?”
銀心琢磨了一陣,“哦,我明白了。這夫人不肯放權,所以您才故意不應承三姑娘的事,讓她一會兒親自來求您。然後咱們再鼓動鼓動她,讓她把事情鬧到老爺跟前去,這樣夫人可就更難做了!”
胡姨娘得意的一笑,“算你猜對了一半!”
銀子趁機溜鬚拍馬,“奴婢這點小聰明,可全是跟著您學來的!好姨奶奶,您就疼疼我,把另一半也賞了我吧!免得我抓心撓肝的,一會子幹活沒精神事小,萬一三姑娘來了,招呼錯了禮數,那就不好了!”
“這話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胡姨娘理理衣襟,慢條斯理起身,給那架子上的鸚鵡餵了幾粒松仁,才悠悠的道,“你說,這給人幫忙,是幫到人家的難處好,還是幫得人家不痛不癢好?”
她這回也不賣弄了,自問自答起來,“這三姑娘既要求我,只打發個小丫頭來我就允了,豈不顯得我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不過是舉手之勞,誰又記得住誰呢?”
銀子作恍然大悟狀,“我就說還是我們奶奶最高明!象您這等聰明勁兒,這也不是奴婢誇嘴,就是管這個章府又怎地?肯定能比夫人管得還好!”
“住嘴!”胡姨娘等她奉承完了才呵斥道,“你也不要小瞧了夫人,這麼多年,她能管得老爺服服帖帖,這府裡沒幾個正經顏色的姬妾,這就是本事了!”
銀子故意撇嘴,“哼!她那叫什麼本事?若是奶奶您在她那個位置上,包管一個妾室都沒有!”
胡姨娘聽得倒笑了,“傻丫頭,若我真在她那位置上,只怕也不好做。這男人嘛,總是喜新厭舊的。再漂亮的女人只要弄到手上了,也珍惜不了多久。”
銀子湊趣的說了句,“但老男人可就不一樣了!”
胡姨娘掩嘴輕笑,卻悄聲道,“這話在咱們屋裡說說也就算了,可別讓有心人聽見,要不又該說那麼沒有油鹽的話了!”
銀子故意拉下臉,“奶奶您呀,就是太心善了!說白了,上房那位又是多高貴的出身?也不過是個商人之女罷咧,只是祖上捐了個小小的官兒而已,就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了,哼!我就很瞧不上她那拿腔作勢的勁兒!”
胡姨娘給說中心事,面上也微露不忿之色,“她要不是商人之女,能死抓著府裡的錢袋子不放?老爺這回給咱們個機會,可得好好抓著才行。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不過既插一腳進去了,可別想咱們再抽出來。你從今兒起,可得給我打起百倍的精神來,若是有了好處,日後自然虧待不了你!”
銀子笑得臉上都快堆出花來,賭咒發誓,“我可是奶奶親自從揚州帶回來的,我這雙照子雖然不夠亮堂,但也只容得下奶奶一個人,再無二心!”
“行啦行啦!”胡姨娘顯然對這番表忠極是受用,語氣都和緩許多,“這大日頭的,快去準備些涼茶,一會兒三姑娘來了,可不能怠慢了!”
“知道了!”銀子很勤快的去張羅了。不僅泡了茶,還切了瓜果,擺上了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