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聽得這曲子,倒也不說其他,只是向著木屋又行了一禮,說道:“主人太客氣了。”
話音落下,一曲已畢,那人已邁步離去。
姒看著架子上新增了連理木的根,便沒了興致,略有些失望地喃喃道:“他怎麼不說些別的?”
小童本是有氣無力地收著桌上的東西,聽得姒的話便纏著要聽故事。
姒扯了扯嘴角,便只得把在那位先生的記憶中窺得的故事說了些——
那年,他已無心朝野,但因董卓手中“滅三族之權”不得已踏上了回帝都的路。也就是從那時起,從祭酒到高第,三日遍歷三臺,怎一個青雲直上了得?
風頭無二的他,自然是那些大臣們的座上賓。有人知道他喜好音律,便從吳地高價買來了一塊桐木要贈給他。
他見得這桐木自然是極為歡喜的,但因怕沾上墨名,籌措一番後將錢財交給那人後才取了這桐木;不想以此桐木為琴時將木尾燒焦了,儘管音色美妙,終是瑜不掩瑕。
一日在太師府上飲宴,他隔簾撫琴時,有一女子在一眾舞女中顯得格外耀眼。等得歌舞退下,他才玩笑著與董卓說道:“恭喜太師,得了佳人。”
董卓說,那是司徒王允的螟蛉義女,不過在自己府上學些規矩而已。
司徒王允……七星寶刀……曹操……
他心中自然明瞭,從那以後便只閉門著書。
後來鳳儀亭擲戟,董卓要攜眾佳人遷居湄鄔的前一晚。
“先生,太師有請。”他也不記得是什麼時辰,只記得夜色比墨還黑三分。
來到太師府,他恭恭敬敬地向董卓行了禮,抬眼卻見在董卓身側正站著那一晚起舞的女子。
新妝含態,面比芙蓉,比起舞時多端莊卻不減嫵媚,蓮步輕移上前來向著自己盈盈下拜。
“太師,這……”
“她是王司徒愛女,便如我之女。司徒求我為她擇一良人……”董卓說到這微微一頓,便起身來到兩人之間,拉了他們的手放在一處,一本正經地囑咐道,“奉先實非可託終身之人,老夫今將往湄鄔,她,便交給你了。”
“這如何使得!”他剛想繼續說下去,見得那女子一雙善睞明眸中映著自己的模樣,卻如何也說不下去。
董卓笑道:“伯喈難道,信不過老夫不成?”
說到這,姒便不再往下說了。
偏小童意猶未盡,直向姒一個勁兒問後來的事。
其實,還有什麼後來呢?
董卓死的那天,舉國歡慶。他喬裝改扮後避開了熱鬧的慶祝,偷偷來到法場,將董卓的屍首收斂,因不敢聲張便只得草草掩埋。
他這般舉動,不僅令得王允對他心生戒備,更引得呂布備受爭議,更何況後來又被呂布的人發現那舞女在他府上。
“好你個蔡伯喈,竟敢辱我女,折溫侯之妻!”
他聽過些話,冷眼看著帶人來“解救”那舞女的王司徒,心中明瞭:眼前這人,不會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