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不用太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許婆婆扳著手指算給潮生聽:“門房最少得排兩班兒人,每班兒四個。這麼大的院子,灑掃也得配四個人。廚房、採買、漿洗、針線……”
潮生笑了:“婆婆別說啦,您這是照著大戶人家的排場來的。我看完全用不著。家裡人滿打滿算不過四五個,哪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勇叔就在車外頭,也插了一句:“門房和護院倒不用婆婆操心,公子有好幾名長隨呢,因為不便都住在姚將軍府上,現在都在一家客棧裡住著。等咱們安頓下來了,他們當然要過來的。”
許婆婆拍了下頭:“啊喲,看我,都老糊塗了。韜哥兒都做了官兒了,當然有長隨伺候的。也好,那外院兒我就不操心了。對了,勇子,你可知道這宅子原來住的是什麼人?”
何勇搖頭說:“這個卻沒聽說過,不過我去看過,應該是一直有人照管的,但是好象沒有人在那裡住。”
安邑坊的房子真的很好,可以說,好得太超乎預期了。
要讓潮生來形容——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十分精緻小巧的一棟宅子。裡外三進,帶一個跨院兒,後面還有個花園。
看得出房子一直有人精心照管著,園子裡沒有雜草,門軸推關也沒有那種軋軋的刺耳聲響,顯然是定期上油的。屋頂瓦齊簷直,烏青的瓦襯著粉白的牆,屋後種的不是芭蕉而是美人蕉,天氣暖和,已經開出了紅豔豔的花朵,看著一團喜氣。
而且最重要的是,房子裡全套傢什都是齊備的,桌案條几,床凳箱櫃一樣不少,跨院兒的臥房更是陳設精緻,還有一架妝臺,上面嵌著黃銅明鏡,床上掛著一頂簇新的海棠花**綃帳,帳角垂著梅花結——清雅又精緻,正適合潮生住。
……何雲起那位熟人到底是誰?這麼大面子,這麼大手筆?這種宅子只怕等閒四品官兒都住不上。西城這邊地價又貴,寸土寸金的。京城的富貴閒人也多,這樣一處好地方還能讓它空著?肯定早被人看中了。
“這裡是哥哥叫人收拾的?”
何雲起有那麼細心?這房子裡的東西就算是原來有的,帳子肯定是新掛上的。
何雲起一笑:“是旁人幫著收拾的。怎麼樣,你可喜歡?”
“喜歡?”潮生由衷地說。
跨院兒和宅子之間有條小夾道,關上門來格外幽靜,開啟門來,不管是去正屋還是去花園都方便。
不不,且等等。
這房子好是好,不過越是好,越讓人心裡不踏實。
尤其是這頂帳子,忒精緻,忒清雅了。暗紗繡的海棠花,淺粉的底色——
哥哥說是旁人幫著收拾的,是誰?
潮生想象不出哪個男人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她直覺……這應該是個女人的手筆。
哥哥一個單身漢,從西北剛來京城不久,能認識什麼女人呢?
潮生想不出來。
收拾整理東西,祭了土地灶神,這就算正式搬遷進來了。天氣熱,潮生出了一身汗。許婆婆吩咐給她燒了熱水,潮生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許婆婆和紅豆也住在跨院兒。要不然這麼大的院子,只有潮生一個人住,那晚上可睡不踏實。
“婆婆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那些東西,明天再收拾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