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見人心,潮生無心挑戰春墨的權威,有什麼出頭掐尖的事兒從不搶著去做,正相反,她和秋硯倒是很合得來,秋硯屢屢誇她幹活兒麻利,性子也好,就是……有時候太老實了點兒,不知變通。
潮生夾著尾巴做人,沒朝人顯擺自己繡工好,也沒告訴旁人自己識字。反正她能認出來,卻不一定會寫,也不知道那些字連起來說的是什麼意思,並不算是真得識字。
四皇子倒沒有把她再叫去“說書”,含薰一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一邊賣命幹活。
說實在的,誰都不容易,他們是整天的幹活幹活,四皇子這見天的讀書讀書,皇帝也要上朝……
潮生低著頭做活累了,起來舒散舒散,活動活動脖子手腕,推開窗戶朝外看看。
她窗戶後頭搭了架子,栽著葡萄藤。在宮裡頭栽梨樹葡萄藤自然都不是為了吃果子,桃梨開花時有景可賞,葡萄架到了盛夏時可以在下頭乘涼賞月對詩什麼的——反正都是為了賞心悅目。不過這會兒還不到乘風納涼的時候,葡萄葉子倒是已經長得不小了,快有巴掌那麼大,風吹過來,一架的葉子沙沙作響,滿意盡是綠意。
對著如此良辰美景,潮生居然第一想起:不知這葡萄結不結?結出來甜不甜?
第二想的是:某人捱了老婆揍,說後院葡萄架倒了……
她趴在窗臺上吃吃笑,冷不防就在近處有個聲音問:“什麼事兒這麼開心?”
潮生嚇了一大跳,探頭往外看。
就在一叢珍豔菊後頭,露出一角錦袍來。
那人懶洋洋的坐直身,潮生才看到這人竟然是二皇子!
這人……怎麼在她們華葉居的後院兒裡?
顧不得想這麼多,潮生連忙屈膝行禮:“給二殿下請安。”
——結果忙中出錯。
她的禮數是沒錯的,可是她正站在窗子前,窗內扇正半開著,且不說她在屋裡頭隔著窗子給屋外的人行禮,外頭的人看不看得出來。就這麼一屈膝一低頭,前額噹一聲撞在了窗扇上。
外頭二皇子一怔,哈哈大笑:“你這丫頭真有意思。行了行了,別慌了,我不怪罪你。你剛才自己對著葡萄架笑那麼歡,想什麼呢?”
潮生當然不能說自己在琢磨別人家葡萄架倒了的事,只好說:“奴婢在想,這葡萄什麼時候能結出來,甜不甜……”
這也不算說謊啊,她剛才的確也想這個了。
“嘿,”二皇子說:“原來是饞嘴了。這葡萄往年也結過,不過甜不甜卻不知道。等今年結了,你嚐嚐,嘗完告訴我甜不甜。”
潮生應了一聲:“是……”
得,這個饞嘴的名兒是坐實了。
“你就是那天新來的?”
“回稟二殿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