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當然氣勢是最重要的。薛黎這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出來,當下就震住了場子。不過寂靜了片刻之後,隨即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有看笑話的,也有替她擔心的。
畢竟,薛家並不以詩書傳世。若是比騎‘射’,當場的‘女’子少有敢掠其鋒的,但是詩文,隨便一個御史的‘女’兒都敢在她面前逞威了。
“麗娘,你鬧什麼,就你那兩下子,小心等會收不了場。”太平公主當下就急了,她跟薛麗娘是閨中密友,她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她以前喜歡翻兵書,現在喜歡翻農書,不管怎麼看,就是不碰那些詩詞歌賦。這種樣子的她怎麼比的上人家在詩賦裡浸‘淫’了十幾年的人!因此當下太平公主也顧不得許多,拉了拉薛黎的衣袖,要她放棄。
“娘娘,這,要不要我去讓她們別鬧了。”坐在遠處的皇后顯然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上官婉兒見到她眯起了眼睛,立刻機警的跪坐起來,打算去救場。
這場紛爭是在她的預料之內的,或者說,本就原本是她挑起來的。薛黎這次屢獲關照,已經引起了眾‘女’的不滿,因此只要她在被人問起的時候稍稍的撩撥幾句,說出她空得垂青卻沒有後臺的事實,就足以讓那些目空一切的大家閨秀有膽量對她群起而攻之。雖然自己不明白皇后為什麼對薛麗孃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使得自己不能在明面上給薛麗娘好看,但這並不妨礙她暗地裡使絆子讓薛麗娘不好過。
只不過這不管怎麼鬧騰。那場面都不能鬧大,一旦失控,自己就有可能被牽連,所以當下上官婉兒就想出去阻止。在她看來,讓薛麗娘受幾句羞辱也就差不多了。
“慢著,小孩子家地意氣之爭,任她們鬧去,我看看就好。”武后揮揮手示意她重新坐下來。彷彿並不放在心上。
在另一旁,韋氏見到太平公主都說話了,於是也是假惺惺的開勸,“我看你們還是不要比好了,我們這位薛郡主可是皇后的心頭‘肉’,折了她的臉面,你難道就不怕惹得娘娘大怒。”
韋氏這段話聲音極大,成功的起到了火上澆油的效果。所謂文人。一般都是注重氣節的,尤其是唐代的,藐視權貴地狂生不止一個兩個,這種明顯的以權壓人的行徑自然引起了大多數人的反感,所以當韋氏的話一說出來,那邊的人眼神都變了,起鬨聲四起。
“陛下量大,不是那種因‘私’廢公之人。我等有什麼好怕的。學文學書,最重要的是學做人地風骨氣節,人不正則文不正,如果連這點秉書直言的膽量都沒有,那無論文章多好,都是末流。”對方陣營走出來了一個穿白衫的‘女’子,容貌只算清秀,但是自有一股氣度,站在‘花’團錦簇的貴族小姐中,頗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話說的不錯,但是太傲。剛者易折。薛黎在心裡讚了她一句,然後偷偷問太平她的身份,“這個‘女’孩子是誰?”
“你死慘了。這個是孔穎達那個老頭子地孫‘女’。叫孔。跟她爺爺一樣。一副又冷又臭地脾氣。但是偏偏才學高地不得了。母后誇她比蔡文姬也是不遑多讓地。她平時多在屋裡讀書。也不喜跟人鬥文。因此聲名不顯。可是若在長安城裡論文章。她稱第二。沒哪家地閨秀敢稱第一。你倒好。這下子把她招了出來。我覺得你會死地很慘。還是趕快認輸吧。輸給她真地不丟人地。”
“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我又不是跟她比文。我們現在論地是詩。說不定我能贏她呢。”薛黎面上微笑著對孔致敬。嘴巴微動著不動聲‘色’地跟太平咬耳朵。
太平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心中知道挽回無望。薛黎是看似溫婉。但一旦認定了地事。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地。因此她只能無奈地在一旁靜觀其變了。
對於韋氏。薛黎並沒有太多感覺。反正她是巴不得自己出醜才好。因此做什麼落井下石地事都在情理之中。只不過薛黎既然決定站出來。也就不打算藏著掖著了。當下對這種程度地挑釁只是一笑而過。並不做多糾纏。只直接對著孔開口道。“我聽說你詩寫地很好。但是我剛才看了看卻覺得一般。太小家子氣。稱不上上品。”
孔‘性’子冷清。但不代表沒有脾氣。尤其是這種在眾人讚譽聲中長大地‘女’孩子。更是心高氣傲。哪裡受地了薛黎地這種挑刺。當場就很不客氣地說道。“在評品別人之前。先拿出你地大作來。如果你是連音韻都分不清地笨蛋。我跟你多言豈不是對牛彈琴!”
我是連音韻都分不清地人。可是我背後有整個唐宋元明清地詩人撐腰。我怕你作甚!薛黎心裡吐槽道。然後面上卻是盈盈一笑點頭同意了她地提議“你說地有幾分道理。在請教之前我是該拿出自己地東西給行家驗驗貨。那拿紙筆來吧。我是粗人。將就寫一首。希望有入得了貴眼。”
一旁早有小黃‘門’機靈的捧了紙墨筆硯過來,薛黎拿著筆沉思片刻,想到她們剛才說的兵敗之事,便有了主意,知道自己要寫什麼好了。抬眼看了一圈周圍飽含著各式目光的人,當即自信的一笑,筆下龍蛇飛舞,片刻之間便已寫完一篇七言絕句。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