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倒是有。皇帝免了我們這裡今年的賦稅,可是前年遭了蝗災,今年沒有蟲害,但龍王爺又發了怒,正在收莊稼的時候下了半個月的暴雨,收成減了七八,這下別說是稅了,連人都養活不活,免了稅又能抵什麼事。我們這裡還好些,我有個兄弟,他們那兒都旱了三年了,早過不下去,整個莊子的逃難去了。”
這麼慘,想到自己今年遇到過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懂農事,只怕那個莊子是這種下場了。聽到她說有那麼多人逃難,薛黎只覺得一陣愕然,最後也只能嘆息一句“那隻怕很多人年關難過啊。”
“可不是麼,要不然我家三郎也不會這個時候還進山去。”胡三娘一時也有些黯然,但是很快揮揮手又恢復過來了,“你看我,怎麼總說這些讓人不快的事。這些也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管的,只求這開‘春’好好的下幾場雨就行了。說說你們的事,你們要到哪裡去。”
“長安”薛黎答道。
“哎呀我的娘啊,原來你家在長安住,怪不得我說你長的跟我們這些村裡的人就是不一樣。我聽說那長安城可漂亮了,那城牆都是青磚砌的,皇帝住的地方都是拿金子鋪的,城裡有好多人,什麼藍眼睛紅眼睛的人都滿地爬的是。”說起長安,這個大嬸跟後世自己見到的那些個農村‘婦’‘女’說起北京時一個樣子的,充滿了光怪陸離的想象,聽的薛黎忍俊不禁。
“我離家太久,都有些記不清了。”薛黎笑著搖搖頭道,“有空大嫂你去長安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麼遠,我怎麼可能去的了。”胡三娘擦了擦手蹲在一旁烤著火笑著搖頭說道“我連縣城都沒去過幾次,哪兒敢到那麼遠的地方。不過大妹子你膽子可真大,敢一個人嫁到這麼遠的地方,就不怕你家裡的爹孃擔
“爹,娘,”薛黎低低的沉‘吟’了一聲,自己的那對爹孃早已過世,這個世界的爹孃,記憶中也只有爹一個人的印象。離長安越近,想起來的回憶就越多,彷彿自己正在一步步走進那個叫薛麗孃的‘女’子的世界,去承擔她的使命。
薛黎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令人不快的念頭,低低的看著火光發呆著說道“我只有爹,沒有娘。其實當時嫁的時候,也沒有想那麼多。”
“傻丫頭,怎麼能不想多,嫁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不能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就行的。像你,你爹養你這麼個閨‘女’也不容易,你嫁的這麼遠,老人家想你一面多不容易啊。那老父親,你別看健健康康的,說沒了就沒了,閨‘女’離的遠,不定就瞧不到最後一面了。對了,你爹有多少歲了?”
“五十多,快六十了吧。”薛黎悶聲答道,心裡卻明白,隨著長安的‘逼’近,自己這樁婚事中的問題也越發的明顯起來了。
“就是,六十多歲的人,還能活幾天,想當年我爹爹就是,”胡三娘說著說著彷彿想起傷心事,淚珠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淚,笑著對薛黎說“我看你們家男人也是一個實心腸的好人,你這次回去就多陪陪你爹他肯定沒二話的。”
“嗯。”薛黎應了一聲,胡三娘看看自己說了一堆的廢話,也不好意思撓撓頭,“你看我這記‘性’,本來是過來問你吃不吃飯的,你等著,我去給你端粥來。都已經病著了,千萬可不能餓著。”說完就拍拍手的走掉了。
蘇靖回來的時候,看著薛黎坐在火前發呆,連自己來都都沒察覺到。蘇靖‘摸’‘摸’她的頭,“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薛黎被他一驚,無意識的避開了他的手,“沒,沒什麼,就是有些擔心我們出來這麼久,家裡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就別‘操’心了,我們安排的穩穩妥妥的,一定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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