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送到了流漿地,他並沒有說什麼。”
子銘沉默了一瞬,睜開了眼,“一字未語嗎?”
“嗯。”
子銘無言以對,只長嘆了口氣,背脊又彎了一寸。
“罷了,是我對他太過疏忽,連他什麼時候起的心思都不知道。”子銘搖頭,盯著黑沉的牆面,眼裡掠過痛心凝重之色,“我明明知道他心思不正,卻仍舊對他不夠重視……”
“他那樣天賦的人,若再放任其心性不正繼續擴大,就憑他那些手段。”子銘蹙眉,彷彿預感到以後,心下沉重,一時間竟不再言語。
青亦垂眸,靜默不語。
半晌,子銘再度閉上了眼。
“你走吧,天希島上的事,日後你便替為師好好照看吧。”
……
孟允川以為自己會死。
一望無際的黑暗,只有此起彼伏,咕嚕咕嚕熔漿翻湧的聲音。
流漿地確實不是生靈久待的地方,即便這裡靈氣充裕,無須吃喝,但孟允川被吊在鐵鏈上,無時無刻不在受著酷刑。
反反覆覆,複復反反,痛上加痛。
從神智清醒,到渾渾噩噩,肌膚、血肉、骨髓,乃至靈魂,無不在受著流漿地和舍利帶給他的痛苦。
那些渾沌間發出來的痛苦吶喊,那每一息都再承受的莫大痛苦,孟允川無數次都想要撕毀被這萬蟻啃噬般折磨的軀體!
可巨大的鐵鏈束縛住了他的軀體,也禁錮了他的自由,他連求死都不能。
認錯嗎?
不認!
即便是這樣的折磨再加重數倍,孟允川也從未有過半點認錯悔改的心思。
憑什麼不能殺*人?為什麼不能殺*人!
他們冒犯了他,甚至還想要殺他,他憑什麼不能反擊?就因為那麼一個狗屁宗規?
手段太重?他只恨自己對他們用得太輕!
他在這裡遭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折磨,憑什麼他們就能一死了之?
孟允川恨。
他對著流漿地發了誓。
總有一天,他要讓佛宗的宗規成為萬法界的笑柄,要讓如今他所遭受的罪,當著佛宗人的面盡數加諸於其他人之上!
孟允川內心的怨恨一日復一日,歲月的流逝中,他學會了真正的忍耐蟄伏,靠著永不受干擾的冰涼鐵鏈,他生存的意志伴隨著怨恨漸漸升起,慢慢也習慣了這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