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競點上煙,又微微起身作勢要給楊琛點,被楊琛按住胳膊,接過了火機,也給自己點上,但卻只是拿在手裡,並沒有抽。
“小琛,是不是心裡在怨我?說我拿著錢不做事?”尚競開口就把兩人的那點兒齷齪擺在了明面上。
楊琛有點兒驚訝,車笑更是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想了想,楊琛索性也挑明瞭:“競哥這麼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直接指出來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你只要點出來,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問題,總好過咱們現在漫無頭緒地磨吧?”
楊琛強調道:“咱這部戲的預算只有兩百萬,你這麼搞下去,戲還能拍嗎?”
“你說得對。”
尚競嘆了口氣:“但是有的事能做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我沒想到的是,磨了你三天,結果還是失敗了。”
“嗯?”楊琛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你是說問題出在我身上?”
“對!”尚競正色點頭,“如果不是出在你身上,換一個人來演主角,我早就把他換了!”
看得出來,尚競也有些憋屈,這話說出來幾乎就是在當面斥責楊琛:你要不是投資人,早就讓你滾蛋了!
楊琛目光直視尚競:“哪裡出了問題?就算是我的問題,為什麼不能說出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劇組每耽擱一天就是數萬的花費,賬上的錢夠你耽擱幾天?”
“我不是要跟你吵架。”尚競狠狠抽了一口煙,“小琛,你知不知道,你平時給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楊琛愣了下:“什麼意思?”
尚競看了一眼車笑:“笑笑,你來說說,接觸下來的這幾天,楊琛給你的印象是什麼樣的?”
車笑本來就被兩人之間的那種針鋒相對的氣場嚇得不敢大聲喘氣,此時忽然被點名,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她看了楊琛一眼,定了定神,沉吟道:“成熟、穩重、聰明、善解人意……”
“好了,不用說了。”尚競揮手打斷車笑的話,目視楊琛,語聲鏗鏘:“我來告訴你,你給我的印象是什麼。
你為人彬彬有禮,處事世故圓滑,你冷淡而理性,一雙眼睛彷彿能洞察人心,哪怕是面對一個喝醉的人,你也會心存戒備,甚至出言試探。
你的情緒很少外顯,就像現在,哪怕你心中驚雷炸響,但是表現給我們看到的卻是一種麻木的、經過絕妙拿捏的優雅與得體。
我看不到你的鬥志,看不到你的願景,看不到你的慾望,你彷彿對一切都無所謂,有一種遊戲人間的灑脫。
但與此同時,你身上又有一些矛盾的地方,你看重利益,彷彿利益是你所有的言行唯一的、絕對的直接驅動力。為他人做的事,全部都只是一種投資。”
尚競看著楊琛那張仍然未動聲色的臉,深深嘆了一口氣:“楊琛,這就是你給我留下的印象,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一個冷淡呆板的旁觀者。”
“你說完了?”楊琛稍顯冷冽的聲音響起來。
車笑在旁邊好奇地打量著楊琛,眼神落在他緊握成拳的手上,那雙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有些發白。
她聽到楊琛波瀾不驚的聲音繼續道:“這跟我們這部戲有什麼關係?”
尚競內心深處湧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你這張臉只是一副面具,面具後面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