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老爹一時沉默,拍在守約肩膀上的手凝固了。眼睛出神地看著前方,卻沒有焦距,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
這一刻,他的臉籠罩在陰影下,也如鬼怪一樣。
“我這種……是八字最硬的惡鬼。輕易死不了!”
他言語中,似有未盡之意。
“我還沒有湊夠釋出懸賞的錢……”守約只是淡淡道:“我還沒有,完成那個約定。”
拓跋老爹聽到這裡,已經有些惱怒了:“你這孩子,不聽人勸,早晚也得死在外面。”
說罷,便拎著狼首的腦袋,搖著頭離開了。
守約進入了自己的房間,他是老爹在戈壁撿回來的,所以也住在酒館,平時還要幫忙做菜,算是半個酒館的廚子。
但在身後的門關上後,守約的神色卻變得十分凝重,腦海裡浮現了今天自己開槍的那一幕——老爹的刀法,更在狼首之上。
如果說狼首是瘋狂的,不顧自己受傷也要以傷換命的狼,那老爹就是遊弋與上空,不擊則已,一擊致命的鷹。
鷹一爪就扣掉了狼的眼睛,又怎麼會在致命一擊之後,反而被狼所反噬?
他回憶著老爹湊到狼首耳邊,嘴唇微微蠕動,像是在逼問什麼的一幕,以及接下來的反應。
這些細節都被老爹的身體擋住,只有守約所在的角度能看見。守約想透過老爹那一刻嘴唇的動作,復原那一句話,但老爹的經驗實在太豐富了。
那一刻,他應該用了腹語術,嘴唇的顫動十分微弱……
突然間,在他猶如倒放一般,將每一個細節都記得纖毫畢現的回憶裡。
守約鎖定了老爹臉上浮現失神的那一刻,肩膀的狀態。
那是一種肌肉隨時爆發,整個人猶如一根彈簧一般積蓄著下一次猛擊的緊繃。
也是和那一刻老爹臉上的表情完全相反的狀態——
拓跋老爹根本沒有失神。他那一刻的掩飾,只有一個解釋,他在引誘狼首……或者說,他在引誘守約。
老爹在借自己的手,開那一槍。
守約完全明白了。
“為什麼?”守約的瞳孔微微收縮,“為什麼老爹要逼我出手殺了狼首……這個任務很奇怪。”
久不出手的老爹突然親自出馬,雖然表面上的理由是狼盜太過兇殘狡詐,但老爹的表現,則說明其下還有更深的秘密。
守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他決定把這個猜測壓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