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鐵打斷了這個金屬疙瘩:“別說什麼主人留下的線索了——過來看看吧,如果這兩個就是你的主人,那你也別找了,他們早死了,至少是幾個月前……甚至是更久前死的。”
他並沒有在意什麼“機關人的心情”——金屬和木頭做成的胸膛裡可沒有人類那樣脆弱敏感的心臟。
機關人搖搖晃晃地爬上了樓梯,它看到了屋子裡的情況。
然而它沒有任何額外的反應——狂鐵與考爾猜想中的反應都沒出現。
它在那裡站了幾秒鐘,然後再度搖晃起來,肚子裡傳來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響:“主人不見了,主人遇上了危險……需要人幫忙……我要去附近的島上,僱人……”
它搖晃著,扭頭爬下了木梯,似乎想離開這個地方,但附近的水手們立刻反應過來,按住了這個明顯已經故障的傢伙。
狂鐵和考爾面面相覷,而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到有陌生的腳步聲靠近了這個地方。
水手們警惕起來,考爾卻示意大家不要過度緊張,他走出了採珠人的小屋,目光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一個穿著舊罩衫男人從附近的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這是一個生活在島上的原住民。
男人帶著些緊張和警惕看了全副武裝的水手們一眼,隨後便探著頭看了一眼採珠人小屋的方向,在看到站在門口的考爾和狂鐵之後,他大著膽子問道:“你們來這兒幹什麼?”
“別緊張,我們只是路過找人,”狂鐵笑了起來,儘量讓自己和善一點,“我們找住在這裡的採珠人——但看樣子來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可不止晚了一步!”男人立刻搖著腦袋,“他們早死了,大半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一個不知出了什麼毛病的機關人,隔三差五就跑到不知什麼地方……”
“大半年?”雖然心中有所猜測,聽到這個答覆之後狂鐵仍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半年前就死了,人就一直在這兒放著?甚至沒有人來幫忙收個屍?”
“誰敢啊,”男性原住民搖了搖頭,“他們死的可不乾淨,沒人敢踏進這屋子裡面。”
“不乾淨?”狂鐵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毛。
“在海里不知道挖出了什麼東西,染上了晶化病……不,比晶化病還嚇人,他們連一個禮拜都沒撐過去就死了,有經驗的人都說,他們是觸動了深海里的怨靈,就那種彷彿水晶一樣的怨靈……我勸你們也趕緊離開吧。”
男人彷彿是真的為了善意勸告登上這座島的無知之人,在留下這些警告之後便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考爾則很快反應過來,他瞪了不遠處已經被控制住的機關人一眼,突然破口大罵:“去XX的!我早該猜到是這麼回事!這個機關人的鐵腦袋早就壞了,它壓根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就死在這地方,它就是一直在重複外出求援這個過程!咱們白費功夫了!”
考爾罵的很大聲,彷彿是在故意發洩著什麼一般。
狂鐵的注意力則落在了小屋中的兩具屍骨上,在聽到剛才那個男人的警告之後,他便開始認真觀察那兩具已經成為乾屍的遺體,現在,他終於看到了那些乾枯破損的面板表面所生成的細碎晶體,以及遺體面板之下那些明顯扭曲變形了的骨頭。
那是非常令人不安的景象。
“……海都的貴族們不是說鈷藍海的汙染已經得到有效控制了麼?”年輕的傭兵忍不住喃喃自語,“而且他們還說開鑿結晶堡礁的活動每年都有很大進展,汙染區在逐步縮小……”
“他們說‘有效控制’、‘逐步縮小’,可沒說已經徹底清除了海水中的汙染,”考爾心情不佳,此刻沒好氣地說道,“大人物們的說話方式,你還聽不懂麼?”
狂鐵一時無言以對,他只好默不作聲地走進屋內,在採珠人所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物品中翻翻找找著。
他不喜歡這種毫無收穫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塊鏽跡斑斑的金屬片突然進入了他的視線。
那金屬片初看上去平平無奇,然而很快狂鐵便注意到它那鏽蝕的外表下竟隱藏著十分精美的紋路。
它彷彿是從一個更大、更華貴的物品上取下來的,而看那紋路的精美程度,它在完整時絕對價值不菲。
可狂鐵沒有在任何地方見到過類似的紋路,甚至包括在海都的碼頭和黑市上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