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不對,長夜漫漫……不對,眾目睽睽……當著我們的面製造交通事故,蓄意傷害無辜群眾,你這是完全不把鴻臚寺放在眼裡!”另一個青筋呈井字綻放的人,則越說越是惱怒,直接拔出刀來。
“現在,舉起雙手放在腦後,然後蹲在地上!”八字筋怒喝道。
“膽敢反抗,格殺勿論!”井字筋將戒刀在身前一挽,頓時刀光如星,令人目眩。
而裴擒虎迎著刀光,只感到胸口憋悶,彷彿窒息。
巡夜人作為市井秩序的維護者,別的不說,勇悍絕倫四個字的確是當之無愧。他們每一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個人武藝尚在其次,面對任何強敵都絕不示弱,當機立斷的勇氣,才是穩定人心、維繫秩序的關鍵。
當然,以上這些,是鴻臚寺對外的說辭,而如果套用李元芳的詮釋,那麼鴻臚寺巡夜人大概就是……
“任憑你是天王老子,他們也敢拔刀找茬的一群**,以後遇到了記得幫我揍他們。”
事實上,裴擒虎在長安城住了這麼久,與鴻臚寺的人當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而大部分時候他們都相處愉快。
比如先前他給商行貨隊押鏢,就得到了鴻臚寺探員的大力幫忙——幾個正在路邊吃涮鍋的探員,熱心地給他指了一家炊餅做得極好的鋪子,之後很長時間裴擒虎的主食都是從武老闆那裡買。
可惜巡夜人和一般探員,的確是截然不同的,能夠行走在夜色下的長安,他們的實力和桀驁不馴在整個鴻臚寺都首屈一指。
裴擒虎並不想和這樣的人爆發武力衝突,何況他如今還有求於人,所以面對井字筋的刀花,他耐心解釋道:“這是誤會……”
卻不料他才剛一開口,井字筋的戒刀就長驅直入地刺了過來!
裴擒虎心下嘆息,身體卻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那戒刀的刀尖堪堪停在他胸前不足一毫之處。
刀光冷冽,卻連裴擒虎那毛皮坎肩的一根毛都沒傷及,井字筋運刀之妙堪稱化境。
然而井字筋見狀卻反而更加惱怒:“挺遊刃有餘的嘛!居然看得出我的刀路!?哼,長安雖大,有這份眼力的人也沒多少!而這種人夜半乘奚車出遊,又在大道上公然製造車禍,我看是對長安城治安的赤裸裸的挑釁!”
八字筋用銅尺輕輕敲打自己的手掌,點頭道:“有理,有理,我們這是遇到大功一件了。”
裴擒虎聽得只覺莫名其妙,只好辯解道:“我是懷遠坊的拳師裴擒虎……”
八字筋頓時變了臉色:“知道你是裴擒虎!姓裴了不起啊!?”
井字筋則收起戒刀,有些遲疑:“媽的那個字真念裴?我還以為念非呢……”
八字筋轉頭怒視著同僚:“多讀點書,少丟點人!哪怕去聽聽說書也好!”
而後八字筋又將怒目轉給了裴擒虎:“這幾天,你的名字我都快聽到吐了,各個坊市群都有你的傳單,茶樓裡的說書先生也會講你的故事,奚車上還會印你的廣告……守衛長安城的榮耀,哈?面子可真大啊!比我們鴻臚寺加起來還大十倍了吧!”
井字筋也附和道:“合著我們這群領俸祿的探員都是酒囊飯袋,只有你們地下鬥場的是好人!?要不是我們兩個以前也在鬥場混到過星耀上下,還真信了你的!”
裴擒虎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道:“既然你們也在鬥場待過,就該知道這都是地下鬥場為了引人矚目而編的廣告詞而已。廣告的事情能當真嗎?懷遠坊的孟大叔醬肉廣告遍佈全城,自稱是長安第一醬肉,難道你們也要為虛假廣告去抓孟大叔?”
卻不料八字筋聞言只將眉頭豎的更高:“孟大叔醬肉當然是長安第一!不然你給我找個更好吃的來?”
井字筋也連連點頭附和:“你要找得出來,今日我們就放過你。”
裴擒虎聽到這裡,便不準備再浪費唇舌了。
哪怕是他這種並不長於交際,不太懂得人心算計的耿直性子,也聽得出這兩個巡夜人是在故意找茬。
理由?或許是他們看不慣魔種出身的星耀拳師最近的風光。也或許……這兩個恰好在附近巡邏的巡夜人,和陰謀佈置奚車的人,是同一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