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對手——可怖可畏。
也將是長安最大的威脅!
“懷英!”
身後傳來索元禮的聲音:“沒時間了!”
索元禮替自己執黑棋,如今棋局已到中盤,頭頂的天幕合攏過半,面對那個神秘少年的白棋攻勢,黑子依然不佔勝勢,形勢淡薄,雖然猶能在白子的猛攻之下勉力支撐,但任何稍懂圍棋的人看來,白子都已經形成了勝勢!
狄仁傑的思路回到棋盤,他和索元禮並肩坐著,面對著對面執棋的少年,頭頂的天幕,正在緩緩合攏。
他心中計算著,自己和索元禮聯手擊敗那個可能是弈星的神秘人,究竟有幾分把握?
他心中浮現王國手和他談及神秘人的一幕幕,還有王國手手下的殘局,太極宮內,陛下命他考校弈星的那一幕。
於圍棋一道上,自己實在差之甚遠,藉助王國手和扶桑小王子的殘局,也只能應付四十餘步。圍棋並無僥倖,縱然也有一念之差,妙手勝出者,但也只會發生在棋力相近者之間。
實力差距猶如鴻溝的棋局,自己沒有半分勝出的希望。
這個陷阱,已經是一個死局!
狄仁傑死死凝視著棋局,突然道:“元禮,你與星常常對弈,應該瞭解他的棋路!”
索元禮無奈解釋:“我的確和他下過不少盤,但我真的沒贏過啊!若是這裡也能掀盤攪局,偷棋換棋,我倒是有幾分把握!但可惜虛空棋盤,至公至正……唉!以前與他下棋的時候,我只有假裝打翻棋盤,強行平局過幾次。不然就算偷換一子兩子,下到最後,其實也沒贏過!”
“我並非讓你勝!只要能強行下下去,拖延棋局的時間便可!”
狄仁傑抬頭看著又合攏了幾分穹頂,低聲道:“在進入海池之前,我派元芳去調查一些東西,約定在戌時三刻見面。元芳知道我將去海池,一旦到了約定的時間,元芳發現沒有我的訊息,應該會意識到我有危險。”
“如今我以脈搏計數,距離戌時三刻還有半個時辰,所以只要再拖延半個時辰,元芳便會趕來。虛空棋局之內是無解的殺局,破局之機,只能在棋局之外!”
“但我們每一次落子的時間不過十息,想要在星手下拖延半個時辰,何其難也……”索元禮剛剛開口,就忽而一愣。
他思索片刻,沉聲道:“若是隻想拖延,未必無法!”
狄仁傑凝重地看著他,索元禮緩緩道:“於棋道之上,我殊無戰勝星的把握,但我亦有勝於他之處。尤其在海池之中,我的‘算力’更勝於他!若是採用最為考驗算力,不斷在棋局之上發起劫爭的戰術,或許有機會拖延到那一刻!”
“圍棋的本質是死活和官子……”索元禮拿起黑棋,幽幽道:“雙方互有死活,可以相互提子,便是非生非死之境。為了避免這般死局,便有後手須另尋它處,下一步棋為劫材的規矩。”
“圍繞如此劫材,不斷做劫,將棋局拉入相互提子的局面便是劫爭。”
“如今的局勢恰如劫爭,你有一子劫材在外,猶有破局的可能,但圍繞這一子劫材佈局,對方應與不應,都在兩可之間。並非所有的劫材都會導致對方應一手,在價值判斷取捨的情況下,星也可能不應劫而解消劫爭……”
“你在賭命!”
狄仁傑低聲道:“我是在賭,可也只有如此了……而且,我並非這盤棋唯一的棋手,我隨時可以變為一顆棋子,這一場殺局也只是整盤棋局的一角。若我死去,陛下當會提起警惕,真正的正視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組織,無論是司空大人還是上官婉兒,都是心細如髮,足以接替我調查此案的人。”
“縱然我死了。也會留給陛下,留給下一位棋手足夠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