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斷壁殘垣一片昏黃,活像是沒有沙的沙漠。
男孩蘇利法赤著腳跑過無人的小巷。
他想要一個機會。
他想要離開格古拉。
昨日,用浸滿苦難的倔強與孤兒的身份,他向名為李牧野的東華男子求得了離開的單程票。
哪怕這意味著與親人長久分別。
半個小時前,當蘇利法靜步走過小憩的家人,掩上家門的時候,他的心便化作了鐵石。
裝甲板上佈滿彈坑的軍用車隊穿過大道。
藏在街角的男孩對著軍車發誓,他將重新開始人生,哪怕代價是拋棄過去。
叛軍遠去了。
蘇利法穿過馬路,沿著巷子奔跑。
他不喜歡格古拉。
他從小就和這裡逆來順受的居民不一樣——對改變現狀的渴望奔騰在他的血管,對無力感的厭惡根植於他的靈魂。
小半片城鎮被蘇利法拋在身後。
就在他奔向希望的時候,意料之外的呼喚聲在身後遠處響起。
“蘇利法……”
“哥哥……”
母親與妹妹的聲音,這一刻抽象成了格古拉的枷鎖。
男孩渾身一僵,倉惶地轉過巷口,在一堵被炸斷一半的矮牆後躲藏。
呼喚聲在緩緩接近。
蘇利法抱著膝蓋,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用目光數著斷牆的磚塊。
磚石粗糲,橙黃底色裡還沁有乾涸的赭。
就在這時候,尖銳的防空警報刺穿了小城上空。
警報聲持續的三十六秒,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母親的呼喚被壓得微不可聞。
但男孩始終不曾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