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僱傭的三輪車和馬車牛車,全部用於在鄰縣與朱陽縣之間奔波運水運冰,勉強,也只能暫時安撫住燥亂的人心。
幸福苑的工地上,只留下了幾個僱工看守,其餘人全部撤回了迷糊陣和鄰近的幾個村子,回程時,帶的行李全部是大桶小盆的冰水。
白老二終於也可以在家中呆上一段時間,回來時從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
沒心沒肺的阿圓,照樣掛著肚兜兒緩緩地在院子裡走動,照樣身後摞起高高的被褥,斜倚著睡覺,對她來說,平躺下安睡,已經成了很久遠的美好回憶。
有時候站在桌子旁邊,會借勢把肚子的重量擱在桌子上,像一隻布袋,裡面裝著兩個不斷運動的活物一樣。
阿圓自己感覺正在過著這輩子最邋遢的日子,全身都有些水腫了似的,臉面滾圓滾圓的,身子肥的走不動路,兩條腿也粗的要趕上水桶,最可悲是雙腳,過去的鞋子一律穿不上了,連擠進去半個兒,都不能。
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卻始終杳無音訊,就像在人間完全蒸發。
在旱災面前,遙遠的邊境線上的戰況,根本就沒人再理會,再這麼旱下去,用不著打仗也得死人!
有門路有錢財的人家開始遷徙到別的縣城,沒門路沒錢財的開始遷怒了。
驚醒阿圓的美夢的,是連夜趕回迷糊陣的白老三和採蓮,阿文是連過年都不會回家的。
那般暴怒的拍門聲,直嚇得魏嫂子手腳發抖,隨著阿圓的產期臨近,老大夫又說雙胎隨時都有可能發作,她的神經繃得緊緊地,都要超過負荷了。
好在,白老二在家。
老三你這渾人,幹嘛拍自家門這麼使勁?你想把門拆了啊?
聽到這一聲吼,大家都放下了心,是親弟弟回來了,不是外人。
白家已經戒嚴很久了,阿圓不出門,外人也不讓他進來,就連李柱子那邊的三口,即使已經吩咐了不可多嘴洩露了家中的事兒,也讓他們另外走了一個門。
只可惜,這樣安全的氛圍就要被破壞了。
白老三根本不理會二哥的追問,甩著袖子怒氣衝衝進了家門,採蓮在身後淚眼朦朧,還受了驚嚇似的,連聲叫二哥快關門!
齊阿圓!齊阿圓在哪兒?給我出來!白老三咬牙切齒的吼叫在院中炸響,兩隻狗也被驚嚇到了,汪汪汪——的狂吠起來。
這是怎麼的啦?白老三這個夯貨兒,還指名道姓的找事兒來了!
老大夫和蘇穩婆也在各自的屋子裡呆不住了,隨著魏嫂子一塊往外跑:怎麼啦,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