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賀大當家又是一記猛拍大腿:小娘子,我家聰兒無論如何不能丟下賭場去讀勞什子書的,那是祖傳的家業,我們家,三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兒,要是把祖宗的家業給廢了,我賀猛子都沒臉去地下見祖宗!
終於繞回到正題上了,阿圓清清嗓子,就準備來上那麼一大段讀書有用論,據近來的現場衝突證明,阿圓小娘子的演講水平可圈可點,一次次口槍舌箭衝鋒陷陣,不都是以成功而告終的?
大當家的,你聽我說——,阿圓剛剛起了一個頭兒,磚窯廠裡的喧騰聲就傳了過來。
我爹在哪兒?快說!貌似一個少年的聲音在質問,馬蹄聲橫衝直撞中歪瓜裂棗們驚叫的呼聲……
聰兒來了?聰兒怎麼來了?賀大當家的立馬站起來往外跑,一個帶著冷風裹挾的影子就把他頂了回來。
怒氣衝衝的少年闖進來了。
阿牛扶住了大當家,看看,明明是個武林高手,一見了他兒子,就跟平常人毫無區別,連閃躲都捨不得,還張著手怕把兒子給跌倒了。
三代單傳的古人家傷不起啊!
賀聰賀少爺怒不可遏的瞪著他爹怒吼:誰讓你找到這兒來的?我就是不去賭場了,沒意思!你找誰說都不去!
連個爹都不喊,就急嗥嗥的發威?阿圓這腦袋都不夠用了,這是親父子吧?是吧?
賀大當家的氣勢完全消散到無有,彎下腰來和藹的安撫兒子:聰兒,咱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爹到底會哪一天就蹬腿走了誰也說不清,你猛不丁的不管這幾個賭場了,爹要是走了。這買賣不就全完了?這可是咱賀家祖輩留下的產業,不能瞎在咱爺兒倆手裡啊!
這賀大當家還正當壯年呢,就自己拿生命去壓逼孩子聽話了,阿圓本來對賀聰很看不慣,現在,對老的那個也鄙視起來了。
不過,那幾句悲涼透頂的話真的有作用,少年賀聰的神態沒那麼囂張了,伸手指了指外面,囁嚅的道:你不是請了好幾個大夫住在家裡嗎?怎麼就那麼肯定今年一定也跟爺爺他們一樣中風?再說。老爺爺那一輩就沒當場死,不是也又活了好幾年的?
臭小子!要是叫你爹那麼個活法兒,你爹寧願當場發作了就死!你當半個身子都歪歪著很好受嗎?還能繼續管理咱家的賭場嗎?賀大當家立刻衝動起來。一隻手指著兒子哆嗦著,下面還跺著一隻腳助興。
那怎麼辦?我討厭賭場了,非得逼得人家女人都敢拿刀砍自己,咱開那賭場很威風嗎?任你說破了天,我也不回去。就叫那些賭場都關門好了!等我死了,我替你去跟祖宗解釋賠罪!少年賀聰也激動起來,不知道那一夜阿圓揮刀的舉動怎麼就感化了他,態度如此堅持要拋棄祖宗的產業。
你——你——你——,賀大當家身子搖晃一下,咕咚——仰面而倒。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阿圓剛剛才分析出來這賀家大概是有家族遺傳病,個個都是中風而亡的,好像還都是在賀大當家這個歲數發病。就望見了轟然倒地的身影。
爹——,賀聰慌了,撲上來抱住他爹的腦袋就晃:快,大夫呢?喊進來給我爹治病啊!爹你別有事別嚇我——。
也跟著跪在地上哆嗦的大漢和阿牛,此刻全然沒有了主張:少爺。大夫沒跟著來啊,大當家的嫌他們坐馬車太慢——。
賀聰忽然感到腦袋被人重重的拍打了一巴掌。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喝斥:你別晃,你想害死你爹啊?
這些古人真他媽沒文化,阿圓確認的看一眼賀大當家的五官,口眼還看不出歪斜來,但是口角正在流涎,嘴裡跟長了個大舌頭似的咯咯——著,聽不清他想說的是什麼,肢體軟綿綿的癱在地上,左邊的一側甚至還在微微的抽搐。
阿圓不懂醫學,卻知道這種前兆很可能真是中風,學習人體穴道的時候她曾經專門琢磨過這種病症,因為一個跟她關係很好的孤兒院老阿姨,就是發病之後半癱在床的,醫生說過,人過了四十,需要特別注意中風這種情況,這是由於腦血管病供血不足,運動神經功能障礙所引起的,若是當時救治得力,後果不會那般嚴重。
可是現在沒有大夫在身邊,三個傻男人只剩下哭和叫這兩項本事,阿圓顧不上多想,才一巴掌拍上賀聰的腦袋,就這麼晃下去的話,賀大當家這條命,就一準兒扔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上了。
站到一邊去!把嘴閉上!腿腳還能使的話,趕緊去請大夫!阿圓的第二個命令又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