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漢子加入到搜救的隊伍,包括剛剛那個跟著家人嚎啕大哭的漢子,初生嬰兒的父親。
胡縣令終於冷靜下來了,現在他是老大,必須冷靜。
“婦人和孩子都去村子裡歇息,李屯子的里正去安排,撿回條命來不容易,必須都看護好!”
他的聲音有些發哽,如果不是郡主及時堅持提前讓村民撤退,那小王莊的損失會無數倍的放大,僥倖逃得生命的百姓,有什麼理由不自己珍惜,不被別人珍惜呢?
李屯子的里正也在現場,他的村子距離小王莊最近,地勢卻高出了一大截,所以,逃難到李屯子的村民最多。
過了這道高坡,就是李屯子,目前細雨早停,洪水平穩,水位在高坡以下足有兩米,暫時不會有大的危險。
“讓那個產婦——坐本縣的馬車——過去——”,胡縣令擺擺手,立刻有衙差上前幫忙,這幾個留下的衙差是旱鴨子,自己都覺得羞愧萬分,關鍵時候,使不上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零碎活兒。
“縣令大人,小的馬上安排李屯子的鄉親做飯燒水,給送到這裡來。”里正臨走時,又扯著嗓子叫了幾句,才帶著一大群哭哭啼啼的婦人孩子離開了。
“小少爺——回村子裡等——好不好?”胡縣令蹲下身子,很想抱一抱趴在高坡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的三個孩子。
有知識有文化的成年人都知道,這麼長時間不冒出頭來呼吸,福瑞郡主存活下來的可能性近乎沒有,這樣大範圍的搜救,其實只是要撈上來一具屍體罷了。
能夠不讓孩子們親眼看到母親的慘狀,是最好的保護措施。
可惜,沒有郡主在場的話,這三個娃兒就是“祖宗”級別的主兒,他們不理會任何人的規勸,只是執著的繼續緊盯著水面,彷彿就會從那裡,忽然鑽出阿圓的腦袋,並大笑三聲:“怎麼樣?嚇到你們了吧?哈哈哈——”。
張大山跟三個孩子趴在一起,長胳膊攔護住三具小身子,這個大漢子眼睛都看直了,洪水中那一抹暗紅色的痕跡就是他滿腹的希望。
很惆悵的一件現實,張大山的水性也不咋地,勉強能憑藉呼吸在水裡鑽幾個來回而已,像展昭這樣,長時間在水下穿梭,是做不到的。
“都怨我,都怨我太大意了,我以為那堤壩是結實的,短時間內不會沖垮……”,張大山終於把腦袋抵在了高坡的溼泥地上,痛苦的呻吟出聲,因為,他再次看到了那一抹暗紅色的身影,雙手空空的浮出了水面……
真的,沒救了嗎?
郡主是多好的一個人啊!從來不把護衛們當做低她一等的下人看待,相處起來就像自家的兄弟姊妹一樣隨和,有時候性子大大咧咧的,有時候又心細如髮,關心著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難道真的就此香消玉殞了?這樣簡簡單單的,迅速的,就再也沒有福瑞郡主這個人存在了?
張大山的呢喃,一下子又把三個孩子給惹哭了,宋徵兒又開始掙扎,風乾了的眼淚再次滾滾而下:“我們跟著孃親一塊兒坐馬車就好了,我們陪著孃親,孃親就不會害怕了……”。
這麼長時間悶在水下,孃親肯定會害怕的,那些漢子在水裡鑽來鑽去的,可是孃親不認識他們啊……
孃親認識展師傅,孃親最喜歡展師傅了,好在展師傅也在水裡……
現在,展鵬展堂也不計較孃親見到展師傅就會笑的跟開花似的燦爛了,展師傅就在水裡,孃親盡情的對他笑吧,愛笑多久就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