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驚醒的宋好好,可沒忘記自己今夜要拯救母親的使命,小號的銅鈴豹眼轉動了一圈兒,小身子就“騰”的站了起來,繞過了母親的手指往外跑。
“這孩子——稀罕爆竹——”,阿圓對著牆角兒笑笑,現在,她完全無所謂影五躲在哪兒,反正知道始終陪伴著自己就好了。
“也許相守的久了會成為習慣,而習慣的墳場最容易埋葬真實的情感,難得我孤單時你唱著溫婉的歌,難得我寂寞時你繞著我飛旋……”,窗外的爆竹聲聲如同傾盆大雨震耳欲聾,阿圓歪斜的倚著桌案卻想起這樣幾句久遠的詩歌。
“煞星”幫宋好好掀開了厚重的門簾子,小姑娘一臉的鄭重和謹慎,雙手抱著一個小小的木桶……
身後的護衛們也個個臉色詭異,懷裡各自捧著型號較大的木桶,正在分開四角擴散隊形。
“這是——”,阿圓的問詢聲還沒完畢,宋好好已經揭開了木桶的蓋子,“煞星”抽出刀來,身板兒整個堵住了屋子的出路。
窗子那兒也人影幢幢,兩個護衛嚴陣以待,務必要使屋子裡的邪祟無處可逃。
一直燒著火炕的屋裡氣溫可不低,乾乾淨淨溫馨的佈置,就在剎那間完全被破壞了……
一種臭哄哄的血腥味道瀰漫開來,宋好好潑向阿圓的身側的正是一木桶鮮血!
其他衝進屋裡的護衛,懷裡抱著的是同樣的兇器,就這麼毫不顧惜的,大喇喇的,全數潑向了屋子裡的四個角落。
阿圓的腦子完全懵了,這是要造反嗎?還是由自家閨女帶領著發起的?
“煞星你們做什麼?”福瑞郡主屁股下面跟安裝了彈簧似的蹦了起來,“唰唰——”,腰裡彆著的兩杆槍也薅了出來。
宋好好第一個撲向阿圓摟住了母親的腰,眼淚鼻涕糊了一大把兒。又哭又叫的道:“孃親身邊有邪祟,好好問過了,必須用黑狗血……”。
“啥?我?身邊有邪祟?我怎麼不知道?”阿圓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要不要這麼誇張啊?除夕大年夜。把滿屋子潑上臭哄哄的狗血?還得用黑狗的血?
“煞星”橫著刀目不轉睛的盯著屋內,可惜,完全沒有一點兒異動……
“郡主,您自己不覺得,其實在朱陽縣的時候我們就覺得異常了,郡主經常對著虛空說話,還有時候笑有時候哭,那時候就有人猜是撞到邪祟了,現在我們出來了這麼遠,郡主發病越發的厲害。時不時的就又說又笑的,眼前卻啥人都沒有,小小姐這才打探出一個好主意,在今天除夕夜以爆竹震懾邪祟,再用黑狗血迫使邪祟現形……”。
安排的還挺周詳。卻原來自己總是對著影五嘮嘮叨叨的時候,都被大家夥兒看在眼睛裡了?
宋好好白白的潑了狗血,完全沒達到目的,邪祟的半點影子都沒鑽出來,還讓母親受了驚嚇生了氣,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哇——”一聲哭了出來……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阿圓收了怒氣。蹲下身子抱起女兒,拍拍後背,無奈的說了一句:“影五,現身吧!”
“煞星”和一票護衛立刻全身繃緊,亮閃閃的刀片舉起來,就說郡主身邊有邪祟的存在的嘛。卻原來郡主也是知道的。
“郡主先帶著小主子撤退,邪祟交給我們!”“煞星”頭領威風八面大義凜然的一聲吼。
阿圓把腦袋抵在女兒的肩膀上嘆氣:“煞星,別這麼草木皆兵的,我身邊的是萬歲安排的影衛,別說你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面呢!”
不過,今兒這動靜折騰的,影五再不現身就不科學了,今兒被人當成邪祟被潑黑狗血,誰知道明兒又有什麼妖蛾子出來?
一道灰濛濛的身影,從房樑上落了下來,也沒拿啥武器,鬆鬆垮垮的,坐在了阿圓的桌案對面。
屋裡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這道灰濛濛的身影上面。
“重新給郡主拾掇一間屋子吧,這間——沒法兒住了。”灰影很淡定,貌似在對著目瞪口呆的“煞星”說話。
也確實,被灑滿了黑狗血的屋子,一時半會兒的可拾掇不利索。
可是偏偏這一刻,沒人回答他,個個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希望能分辨得出眼前的灰影的五官樣貌來。
事實證明這是徒勞的,影五就像一個真正的邪祟,展露給大家的就只有一道灰濛濛的身影輪廓,連什麼髮式什麼五官膚色都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