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只要沒在睡覺,這些天就會留在磚窯,裡面還神秘的誰都不能進。
在綠意盎然的暖房聽了軍士的彙報,郡主那張臉都能擰出水來:你是說,連著捱了三個耳光,齊子玉都沒有還手?
這聲音讓人渾身想打冷戰,真難以想象,這樣彪悍的郡主卻擁有一個那麼卑怯的弟弟,難不成齊老爹的遺傳基因有了突變?
沒有——子玉兄弟——哭了——,軍士把頭埋得很低,開始後悔跑來彙報這件事了,屋裡的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很——好!阿圓抬高了聲音,一字一句的囑咐:不要管,只要沒被人打死,就別插手!
可是分明郡主的眼睛裡也閃著兩團異樣的光,晶瑩剔透輾轉落下……
軍士腳步飛快退了出去,身後,一個出離了憤怒的女子正握緊了拳頭,嘴裡呢喃著:讓我來看一看,齊子玉,你——還有沒有忍耐的極限?你的極限在哪兒?
有時候人可以分成兩種,一種越是被打擊,就越是要反抗,明知道要吃虧甚至丟了生命都不去想;另一種,就屬於越是打擊就越是頹廢,到最後連說一句硬話的底氣都沒有了。
齊子玉啊齊子玉,你就是這樣讓你的姐姐失望到心碎的嗎?
或許是阿圓打小生活在孤兒院的原因,那裡的孩子們打小就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凡是學不會保護自己的孩子,那就咬牙忍受吃虧捱揍,直到學會了反抗或者學會了屈從為止。
事實上,在軍士出門報信之後,形勢已經有所改變,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麼悲觀。
齊子玉雙手捂住了臉,白承光已經一隻手抓住了白老三的手臂,嘴唇哆嗦著,就要再次揮出另一個巴掌來教訓這個惡劣的弟弟。
一個微微有些含混的聲音,尖細的,又是憤怒的,從小雞崽子的嘴裡噴出來:白承耀你聽著,我就是喜歡這裡!我就要留在軍營!我不是癩雞崽子!我會超過你!我比你強!我一定會比你強!
這尖細的聲音劃破了沉悶的屋子,齊子玉眼中的憤怒如有實質,他的全身又在無法控制的哆嗦著,但是,仰望著在炕沿兒上作威作福的白承耀,他已經沒有了恐懼。
是的,在這一剎那間,齊子玉那種近乎與生俱來的恐懼感,突然的,消失了,那三記耳光打的他頭暈眼花,心裡,卻是一片清明。
是啊!到底怕什麼呢?別人比自己強壯,那又怎麼了?頂多就是多挨兩下打而已,多挨兩下,也就是多疼一會兒而已,怕者何來?
白承光放下了那隻揚起的大蒲扇,如果,白老三的挑釁可以激起齊子玉的男兒英氣,那麼,不正如了妻子所願嗎?
得到了自由的白老三,還要做最後的掙扎,從炕沿上作勢踢出一腳,嘴裡惡狠狠啐道:呸!你再練一輩子也趕不上我!軟蛋!孬種!仗著你姐姐的郡主身份賴在軍營裡,有本事你跟三爺打一場?躲到一邊去流貓尿算什麼能耐?
局勢再一次發生逆轉,心中已經消除了恐懼的齊子玉,在白老三發出了打架的邀請之後,驟然間把頭一低,對著白老三就撞了過去!
打!打!打!三個連環打字就出自小雞崽子的口,鐵頭功強勢來襲,把壓根兒就沒預料到會得到反擊的白老三衝了一個大跟頭,然後,小雞崽子的身子也爬上了大炕,一大一小兩具身軀開始混戰……
牢記著郡主的囑咐的那名軍士雙臂張開,隨時關注著會不會出現生命危險,白承光在一旁也是心驚膽戰,既害怕兩個人打破了天,又擔心媳婦的目的不能實現。
事實上打架應該作為一個孩子成長的必修課,尤其是男孩子。
只有親身經歷過赤膊打架的時刻,身體和心理的承受能力才能得到提高,才能戰勝那一種來自人心底本能的恐懼之情。
快意恩仇不能僅僅出現在武俠裡,陰謀詭計也只能作為鬥爭生活之中的新增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架,完全可以作為一個少年成長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齊子玉用出了渾身的解數,抓、掐、咬、蹬、踹、用額頭砸……,儘管他的力氣趕不上白承耀,但是他領會到了長姐的拿手絕招兒,打架嘛,就得拼命——狠一點兒——對別人——甚至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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