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說的熱絡,甚至還有閒心講些道聽途說。
白老大就很認真的囑咐阿圓:“媳婦兒你在咱村子裡不熟悉,就別自己隨便進村了,我趕牛車回來的時候,聽說是有個白衣書生,在村子裡怎麼都轉不出去,東走西走的,差點兒被當小偷給打了呢!”
阿圓的眼前,就晃動起那個匆忙逃竄的瘦白影子來,似乎,還有那麼一點怪異的熟悉感,可又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真的是小偷也說不定,我好像也見他在咱家附近亂竄呢!”阿圓隨口一說,沒注意白家老二老三齊齊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行!以後家裡要留人,還得添條狗,咱這兒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遭了賊一點救手都沒有。”白老大倒是真的憂心起安全來了。
到底不是過去那個一窮二白的時代了,門不閉戶,也能安心睡覺,如今,白花花的銀子有好幾十塊兒,銅錢要用繩子穿個百十串哩!
再像過去那樣全家集體出動,真的讓人很擔心,揣上所有的家當去賣面?那更不安全!集市上的小偷可更常見。
“媳婦兒你以後就在家裡守門,等閒外人來了都不開門,我明兒就買條狗來跟你作伴兒,嘿嘿,你那燒火棍子不用含糊,誰來就照著誰打!”白老大如今對媳婦可放心多了,自家姑姑那狼狽樣子,絕對不會是自殘所致,那手下的,又精準又磕磣,出不了大事,卻哪個關節都得痛上個幾天!
白老二的細長眼眯了眯,偷偷拿胳膊肘捅了捅白老三,已經完全被二哥收服了的白老三。只得清清嗓子開口:“那個——採蓮也在家陪著嫂子吧?要是剩下嫂子一個人,也都——不放心不是?”
是不放心嫂子和家財的安全,還是不放心別的?要留一個小探子觀察著?
白老大是個粗神經,可不代表這兩個接近成年的小子思想單純,嫂子娶進家裡的頭一天,可是鬧得雞飛狗跳,據傳言,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書生鄰居,是山盟海誓過的。
說良心話,這嫂子還算不錯。兩個“人精兒”弟弟想幫著傻大哥留好這個嫂子呢,自然不能給人可乘之機,再鬧出一場“私奔”的笑話來!白衣書生?聽說“青梅竹馬”就是那德行!
阿圓可不知道這倆被她寄予厚望的弟弟竟然還警惕著她的言行。心裡還為了老三的話覺得熱乎乎呢。
“那行,就叫採蓮也留在家裡,天也冷了,女娃子,不禁凍。讓阿文跟著我擺攤子好了。”白老大也覺得自己馬虎了,年輕的小媳婦自己在家,真來個賊人窮兇極惡的,連個幫著呼救的人都沒有。
阿圓沉思半晌,提出新的建議:“你們哥兒幾個要是真想繼續幹麵攤子,那就琢磨著租個門面。來回也不用推著東西,還能不被凍壞身子,更重要的是。咱家這最發財的嘎石,也得有地方擱置不是?”
擺攤子只需要勤快,多交幾個稅錢就萬事大吉,可是租門面,那得多少錢?把白花花的銀子送出去交房租。還不一定比擺攤掙得多吧?
第一個搖頭反對的就是“守成派”白老大,一臉的肉疼:“媳婦兒。我們不怕冷,守著個鐵皮爐子,過冬沒問題,咱家又添了牛車,嘎石啥的每天來回運,也沒啥——”。
剛剛才掙到了幾十兩銀子而已,還沒捂熱,正打算把地圍起來,還必須買上幾畝好地才安心。
阿圓看了一圈兒,基本上都跟白老大是一個意思,鎮子上門面的租金,那得有幾兩銀子?白白的就給了旁人,那怎麼行?頂多我們捱一捱,原來過冬不也是得清受著。
唯一的知音——白老二,笑了。
“那就再等些日子,遇到合適的門面,也打聽打聽情況,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賣嘎石燈,燈賣的多,咱家的嘎石才銷得多,說不定再做上幾筆大的買賣,不但能租個門面,咱家還能買間門面呢,都彆著急!”
是哦,別急,麵包會有的,土豆也會有的,好日子就在後頭,不能希圖一下子就走進良田美宅,得慢慢兒來——
誰又能說,這其中辛苦掙扎的過程,不也是幸福生活的一部分?
經歷了一場跟姑姑家的“戰爭”,一家人抱的更緊,一個團結協作的團隊,那必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那咱這樣,先列一張白家大事表,把必須做的事都排出第一第二重要來,手裡的錢,先可著最重要的來。”阿圓抓了炭筆,白老大新買回來的一卷毛邊紙,就是給家裡這幾個“文化人”準備的呢。
“離月底還有二十天,下個月,第一件事就是送阿文去學堂。”阿圓這次說的鄭重,眉眼裡都是不容反駁。
“嫂子我——”,小阿文再次為難了,他是家裡的男子漢之一,理應跟著哥哥們為家庭打拼,怎麼能閒著,還要花費家裡的“巨資”去學堂?
“這事兒就定下了,以後,老三晚上都教大家學幾個字,別間斷,二弟這兩天的名字就寫得很好看嘛,繼續努力,咱白家要想更上一層樓,還不受欺負,那必須先提高一下文化程度,等以後,你們就能明白好處了。”阿圓斬釘截鐵,作為當家媳婦,有時候,必須拿出點兒魄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