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之下,你在黑市裡購買了安樂死用的藥物,打算服藥自殺。”
“但很遺憾,你買到的藥物並非是安樂死用的藥物,而是把人變成怪物的基因藥物。”
“今天下午,川島組的要債人員再次上門,你服用了從黑市買來的藥物,最終失控殺死了那名川島組的要債人員。”
源夕月有些悲憫,老實說,眼前的女孩兒實在是倒黴透頂。
在遭遇一連串的打擊後,就連自殺這件事她都由於買到了假藥而失敗了,最終變成了殺人食屍的怪物。
酒井洋子抱著頭無聲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遭受這麼多苦難?我想好好活著,卻被信任的人背叛,要因為欠債而被逼著去拍攝色情電影還債;我不想活了,想安安靜靜地死去,卻又被迫以這幅怪物之軀苟延殘喘?”
女孩指著下半身的蛇尾,悲傷而又絕望地質問道。
源夕月默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女孩兒。
酒井洋子有罪嗎?當然是有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從結果上來看,殺了討債者的酒井洋子無論按照哪個國家的法律來審判都是有罪的。
哪怕討債者威脅要逼她去拍AV還債,哪怕她其實主觀上並沒有想過要殺人。
如果寬恕了她的罪,那麼對那名被殺的追債者似乎也並不公平。
雖然源夕月很厭惡這種逼良為娼的傢伙,可這傢伙說到底哪怕有罪也罪不至死,畢竟他也只是個為了家中妻兒老小生計而不得不執行上級命令的打工人。
下決定逼酒井洋子拍AV還債的人,想來此刻依舊過著體面的生活,依舊指示手下們上門追債。
酒井洋子與追債者似乎都有錯,都是加害者;似乎又都沒錯,都是受害者。
這是場徹頭徹尾的悲劇,這場悲劇沒有贏家,只有輸家。
然而更諷刺的是,原本作為受害者的酒井洋子只能選擇自殺來一死了之,但基因藥物卻讓她有了殺死施暴者的力量,讓她反過來成為了施暴者。
如果不是基因藥物,這個可憐的女孩兒要麼只能屈服,去拍AV還債;要麼就只能用自己的死作為反抗。
對酒井洋子來說,她看似有得選,實際上根本沒得選。
無論她選擇什麼選項,她的命運都註定將會是徹底的悲劇,區別似乎只是放棄尊嚴地活著與保留尊嚴地死去。
基因藥物反而讓她有了改變命運的力量,讓她以怪物的身份保留尊嚴地活了下來,獲得了第三個選項。
不過很顯然,這並非是女孩想要的,而且這個選項依然是一個悲劇。
可悲劇的根源是什麼?是那筆債務違約的貸款。
酒井洋子用基因藥物都無法改變的悲劇,卻只需要用一筆對源夕月來說不算多的錢就能解決,於是源夕月忽然感覺更加荒謬了。
都說生命無價,可這場悲劇中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一個即將死去的人,加起來的價值似乎也不過是酒井洋子要還的貸款金額罷了。
可能,這就是魔幻現實主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