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來回徘徊,手上微燙,也不及心裡的灼燙。
他需要冷靜。
吸了一口氣,沉穩的重新坐了下來,然後將舊燭剪滅,又點了一支新燭,這才放到了油燈上,將此信細細的看過,思來想去,竟是將信放到燭上給燒了個乾淨。
看著跳躍的火光,司馬懿的眼神之中已經沒有再有任何遲疑。
他的確心動過,然而,他不能中郭嘉的計,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迫的,助郭嘉成了事,又有何用?!
呂布父女敗了以後呢,他又能去哪兒?!
不管司馬氏有多冤枉和無辜,司馬懿若是間接促成了此事,他也未必成為曹操的功臣,就算可能會有嘉獎,難道這不是另一種貶損嗎?!
做出這樣的事的人,歷數古來,又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曹操難道真的不忌憚他司馬氏嗎?!
若論狠辣陽謀,曹操可比呂布父女狠多了,到時候的下場可能是等事情淡化以後,誅司馬氏的族,以免會有更大的禍患。
這世界,從來不欣賞這樣的價值觀,真正做雙面諜的人,又有幾個能堂而皇之的重用和嘉獎。嘉獎越過,越會像對待狼一樣的防備。
那時,才是司馬氏真正的悲劇!
雖然司馬懿並不想承認,他卻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良好的真正的棲身之計。就算他以後再伏低作小,曹操也會以為他藏奸於心,反而更加防備。
司馬氏在這樣的強權強主面前,又有什麼力量能夠反抗?!
與其如此,不如不應,不如不變。哪怕在呂氏之下再不甘和委屈,他也沒有昏頭到從這個坑跳到一個更大的火坑裡去的理由!
當然,他更明白郭嘉之計的狠辣,因為這樣的信會不斷的傳來,屆時呂布若是得知他早已知信,恐怕會遷怒於他。
然而司馬懿並不懼怕,現在他是虎威軍的軍師,哪怕隱瞞了,呂布不具備思辨能力而發怒了,那也是明怒。
能明著發出來的,也就一時下不來臺而已。而那種暗藏於心,隱忍不發的,才真正的恐怖。
無非是與呂布吵一架而已!
司馬懿想了想,無論怎麼看,都是這種後果小一點。
罷了……能隱藏一時是一時,真的到隱瞞不住的時候再說!
大不了替呂布擦屁股。
司馬懿心裡是清楚的,以呂布說風就是雨的性格,他若知道,一定會去救,關心則亂,遇到他真正在意的,關心的,恐怕根本不考慮什麼理由和藉口,還有託辭等等!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只會立即就去。
說到底,呂布對呂嫻是寄與厚望的,是不容失去的,是不惜代價也會去救的。這一點,勿庸置疑。
郭嘉的確是會打蛇打七寸。
看著紙燃盡了,司馬懿收拾好衣著,出帳問道:“主公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