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常言,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連吃都這麼細,這麼高貴,還不如分點家產給百姓,或充作軍用呢,果然不懷仁義,得到報應了吧?!吃的這麼細,還吃出病來,嘖嘖。”張虎道,“真是富貴不知人間險惡呀。”
“你!”陳登氣的臉色慘白。
華佗又炙了幾針,將他憤怒的氣血給壓下去了,道:“休得動怒。你這病,還沒法根治呢,除非能殺了卵,或是取出來。”
“取出來?能取得出來?!”陳登掙扎著看著他,懷抱希望,道:“若是能醫,登願奉上千金。”
張虎又在一邊嘖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很。
這小子!是說他為富不仁嗎?!
陳登氣炸了。
其實張虎就是故意的,氣氣他才好呢,好歹有些生氣,不然死氣沉沉,光看著都心塞。
華佗道:“不知有幾處病灶,如何取出來?蟲卵肉眼不可見,人的身體更是肉眼不可見,有幾處蟲卵更不可見,連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取?!又沒有顯微鏡,更沒有CT,不可能的。”
一說這個,華佗就心儀這兩樣東西,可是也問過呂嫻了,現在的條件是不可能弄出這樣的東西來的,所以他是心水的不得了,更是對後世嚮往的不得了。
陳登沉默了良久,道:“算了,多謝神醫,人的命格,自有天數,非人力可為。”
華佗笑道:“無妨,等再復發的時候,再催出來便是。無非是治標不治本,但只要及時跟進,未必不能長壽。”
陳登一愣。鄭重的抖著手抱拳拜了拜,道:“多謝神醫施手。感激不盡。診金自當另奉上。”
“給醫院便可,老朽對錢財並未有多少執念,放在醫院裡作研究用,也能造福百姓。”華佗開始收拾東西,等他氣血平了,道:“我回了,你平日少動怒方好。不要吃太多太有營養的東西。只恐催大的不止是你的身體,還是蟲子!”
陳登應了。
華佗便施施然的走了。
張虎沒走,笑著一臉猥瑣。陳登無語至極,胃裡還在翻滾著,看著他,道:“張小將軍,是否有話要說?!”
張虎道:“那日在陳府上搜出來的書信有多少?可是為何女公子卻只挑了劉備的?而且還是最無關緊要的一件來說呢,你可知為何?!”
陳登默然。
“你與劉備通訊,與許都通訊,其它書信中,有多少計謀,全出自你手,若是這些公諸於世,判你一個大辟刑,也無可厚非,可是女公子沒有,她到了那個時候,還是留有餘地,只挑了一件最上不得檯面的美人離間計來說事,最後全燒了。”張虎道:“女公子對你,終究是枉開了一面,她不僅沒有殺你,更沒有誅心。而元龍,當真不知是為何嗎?!”
“今天下暗,道家無為,無為譴有為,不亦賴乎,不亦恥乎,可是,這些人,不以為恥,反倒為榮,虎真是不能理解。”張虎道:“做的人錯,不做的人不錯。這理論可真是奇怪。”
“呂氏遭天下罵名,所為者,不過是因為當日三叛之事,更兼之出身微草,天下豪族皆相輕,然而,管子成相前,深受詬名,伊尹奴隸出身,可是成事後,依舊是天下至賢。為何,元龍卻如此相詬於呂氏?呂氏所為,非一般人可比,時勢已至此,而再阻攔,就顯得是螳臂擋車了。如同昔日所罵之管仲者,如同昔日輕賤伊尹者。不亦恥乎?!”
陳登動了動唇,似乎想辯解,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就顯得自己特別可笑,像個小人了。
說的也是,做的人錯,不做的人,卻不錯。
他陳元龍,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人云亦云的凡夫俗子。
“徐州自曹呂之戰後,天下英雄趨之若鶩,縱有差名,依舊擋不住這麼多人前來謀差事。”張虎道:“我以為,一是因為前程可期,呂氏實力雄厚,戰略出眾,退曹操,得淮南,退孫策,天下聞名,而來奔者,不僅前程可期,而且待遇很高。縱是寒士,哪怕還有待遇更好的袁紹在,他們也未必肯去,為什麼?!沒有幾個人短視到只是為了一時之待遇,他們各奔前程,當然是為了更好的前程。明顯的,這些來人,皆看好呂氏。二則是高位,貪利。呂氏南征北戰,以後建功立業的機會甚多,有仗打,謀得越來越多的郡縣,便有的官做,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從不吝惜。便是寒士,也多有能輩者,他們憑著才能,出眾的戰力,睿智的本事,名正言順的得到戰功和封賞,這樣的心態,元龍可能理解嗎?!”
“枉元龍一出生便在豪族,別人拼命想擠上來的,而元龍自恃己才,便天然是別人拉攏的物件,連女公子也對元龍有著十萬分的忍耐力。”張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