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抬起了頭,他不用去看壽春的樣子,就能聽到這動靜,心中涼寒,然而,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決斷了,他已經親眼看到了殘酷,自知不能再溫水煮青蛙,因此眼眸堅定的抬頭道:“非為質。”
不是為質,是投誠?!
袁術怔住了,楊弘,李豐,劉勳等所有人也都怔住了!
隨即也反應了過來。事到如今,壽春已經在呂氏父女手裡了,他豈會再撤兵回去?!不可能的。
哪裡是隻是為質這麼簡單?!
為質,尚且有脫險之日。
然而,呂氏父女,要的不止是為質。是全面接管淮南之務。這與為質,根本是兩個性質的事情。
“兒子不孝!”袁耀紅了眼眶,道:“兒子為袁氏繼任者,沒有大志向,唯有保全家族,傳承下去,僅此而已!”
不往上游也是可以的,只需要搭上呂氏的大船,以傳承家族嗣命為己任,就是一個好的大家長了。
今日不是呂氏,也是曹氏,或是孫氏。
呂氏若敗了,他還可以另投別的大船。
袁耀所任之己任,只有保袁氏延續,僅此而已。
袁術怔怔的看著袁耀,有點失望,但也有點欣慰。袁術自己心裡其實是清楚的,他現在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兒子沒繼承志向,是難受,是失望。可是也自知己之堅持,是強人所難,逆勢而行。可是他低不了頭。
而兒子卻能屈能伸,敢低頭,也能低得下頭,他選擇了保全家族,而不是實現政治追求。
所以袁術應該是欣慰的,可是呂氏,呵,他喃喃道:“……吾兒真的要仰人鼻息?那呂,呂布……”
呂布是家臣出身,這樣的人,叫袁氏低頭臣服於這樣的人,一是不平衡,別說袁術不平衡,就是李豐這樣的人,也不平衡。
再則,呂布名聲,一言難盡,袁術是萬萬瞧不起這樣的人的。
所以這個低頭,低的多屈辱?!
袁耀道:“我所臣服,唯呂嫻而已。父親不信呂布,當信呂嫻。”
袁術沉默,臉陰沉沉的,似乎已經用完了全部的力氣,眾人都沉默。
“她費盡心力一直按兵不動,為的就是保全袁氏一族,開個好頭,形成規例,以後若有大族若此,當如此行!”袁耀對時勢其實是看得透的,也能看得清各方的勢力,只是他這個人,很寡斷,並不具備獨特的領袖特質,所以,他可以做副手,卻做不了主要領導人。他對呂嫻,呂氏,以及淮南的一切,全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分析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若是再遲疑下去,唯有繼續惡化而已。不止是袁與呂的關係,而且還有袁氏內部的消耗。然後是袁呂之間的衝突,還會再升級。
今晚發生的事,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會越來越擴大,直到惹怒呂氏,關起門來,將袁氏全部滅掉!
這不是袁耀想要看到的,目前外面的廝殺之聲,已經刺激了袁耀,他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兒子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切,懇求父親,讓兒子去徐州吧……”袁耀紅著眼睛對袁術伏地一拜。
“吾兒,吾兒……心裡……只有保全家,家族……”袁術喃喃道。
“兒子沒有大的志向,辜負了父親的期望,兒子心裡只想保全袁氏宗族……”袁耀泣道:“保住老弱婦孺,保住延續嗣姓,家廟社祭。”
“為,為此……不惜忍受屈,屈辱?!”袁術氣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