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並未馬上去前頭見尉遲鳳鳴,而是先去孟氏的臥房,推開格扇,安靜的屋裡發出吱嘎一聲響。
孟氏靠著淡紫色緞面的大迎枕,穿著雪白的中衣,披了件蜜合色的襖子,披散著長髮望著格扇發呆。
她顏色依舊絕美,只是如同一朵失了水分的花,似會隨時凋謝。
“孃親。”雲想容笑著走過去。
孟氏回過神,看向雲想容,強擺出了笑臉,見她身上穿了火炭紅的嵌白風毛大氅,問:“要出去?”
“是啊,鳳鳴表哥來家,要找我玩。”
孟氏愛憐的摸著雲想容梳著雙丫髻的頭,嬌柔的聲音有氣無力:“去玩吧,要仔細著些,不要磕碰到了。”
“我曉得,孃親放心。”雲想容撒嬌的將臉埋在孟氏懷裡,聞著母親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心下綿軟似水,珍惜又難過。
尉遲鳳鳴是什麼人?來了不找旁人單找她,定然是那件事被錦衣衛抓到了。
她這一去,怕就回不來了,可她無悔。
半晌,雲想容站起身,“娘,我先去了。”
“去吧,別瘋玩的忘了時辰。”孟氏為女兒繫好領口的帶子,又愛惜的摸摸她的臉頰,女兒越發的可愛,她像是怎麼都看不夠。
雲想容重重的點頭,快步走向門前,沉思片刻,回過頭對著孟氏燦爛的笑,看了孟氏許久,似要將她的模樣記住,隨後大步離開。
孟氏看著女兒的背影,嘆了口氣,她知道女兒不放心自己,可她有什麼辦法?她這一生,早已一敗塗地。到如今她認命了,只等著放妻書到,她就可以赴死了。
若真的為了咸寧而死,他或許還會記得她,總好過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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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並沒帶任何人在身邊,獨自一人走過冗長的巷子,穿過二門,過東側的穿堂來到兼濟堂的院中。
才進院門,就看到八個身材壯碩的漢子,穿著繡有尉遲家標徽的服侍。如肅穆的雕像安靜的立在廡廊下,給原本就靜謐的院落增添了一層詭異氣息。
尉遲鳳鳴穿著件暗紅色的素面大氅站在兼濟堂正堂當中,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大氅劃出一道弧線,露出他裡頭月牙白的錦緞直裰。
“容容。”尉遲鳳鳴微笑。
“鳳鳴表哥。”雲想容也笑著,道:“我祖母和二伯母都入宮去了,得會子才能回來。”
“我知道,我來找你的。咱們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