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又沉默了半晌。
沈冽凝視著陸菀。
陸菀笑著道,“看我作甚?我臉上有東西?”
“菀菀……”
陸菀打斷他,道,“我知道,你天天的往宮裡跑,一來是急著和皇上商議對策,二來是皇上一直在勸你是不是?只你因為我和君瑋,所以拿不定主意。”
他的妻子比誰都懂他。
即便他什麼都不說,她也都什麼都知道。
陸菀道,“瞧你這表情,被我拆穿了,尷尬了?”
她在玩笑,沈冽卻笑不出來。
陸菀素淨的臉看著他,又道,“這件事出來很久了,皇上肯定早早就打算讓你去了。若是換做以前,你自己就拒絕了。可你現在手已經恢復了,便又猶豫了。”
“我和君瑋在家,北疆安寧,則京都城安寧,對我們也是一種守護。而我的夫君,是去保護更多的小家,也是完成自己的理想。我沒有阻止他的理由。”
“你知道嗎?你在百姓心目中就是戰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現在他們說你解甲歸田了。我總不能自私的把一個這麼好的武將綁在我身邊,天天給我讀男女情情愛愛的話本子。我這樣成什麼人了?”
“更何況,我一直都知道的,沈冽,這是你的理想。踏平北疆蠻族,永絕後患,是你一生的理想。我既是你的妻,又怎麼會阻止你去完成你的夢想呢。沈冽,我一直以你為榮。我們的兒子,以後也會以你為榮的。所以不要再有什麼顧慮,去吧。”
沈冽依舊是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這於沈冽來說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他自己在糾結,並不是陸菀幾句話,就能將他的決心定下來。
孩子才出生一個月,他就要與陸菀分別,於他們母子並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打仗,就會有傷亡。如同他和王允所說,他有了牽絆之後,就有了軟肋,變得惜命。
如果他定不下這個主意,便是去了,也不見得能與從前一樣,衝在最前頭。
陸菀見他拿不定主意,起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抱著他的那把長刀進來。
那把長刀有些重,陸菀抱得有些吃力。
沈冽見狀忙接了過來。他卻輕輕鬆鬆的握在手裡,怕誤傷到陸菀,又直接擱在了桌子上。
陸菀道,“你瞧瞧,那麼重的東西,你拿起來那麼輕易,可見就是配給你的。你不同我說,我自己也看到好多回了,天天擦啊擦的,你不是多喜歡這把刀,而是有些懷念在戰場上的日子對不對?”
“你生來就是在戰場上的,我總不能逼著我的夫君陪我一道奶孩子。我一個女人家能幫你的不多,便是在對的時候不做你的絆腳石,替你看好這個家。而男人呢,去他該去的地方,只要記著回來就行。”
“別猶豫了。大晉的百姓對你抱有期望,我和孩子也是。帶著我們的希望,去戰場上,把那些蠻族打的求爺爺告奶奶。”
沈冽無奈一笑,將陸菀攬在懷中。
他親了一下陸菀的項頂,道,“孩子的百日宴怕是等不到了。”
陸菀道,“那就辦滿月宴。明日就辦。”
沈冽看著她,心疼不已。
陸菀道,“沒關係的。”
沈冽便點頭,道,“明日太快了。我便是要走也得三五日。先叫人準備下去,反正儘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