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慧十分不安。
越來越覺得,從始至終都像個圈套,在她還一無所知之時,就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脫身。
謝姨和她說,是聖人收到蜀地來的信,求聖人賜婚於她和那位蜀王。若她所料不錯,有資格做主蜀王婚事的,應該是那位太妃。那位太妃為何會發來這樣一封信?聖人告訴了謝姨,謝姨安排她與那個世子相見,難道不意味著聖人亦不想給蜀王賜婚?那為何昨日聖人要與父親說,不知要給誰保媒。
思來想去,她竟覺得聖人是故意在借她挑動蜀王府和廣平郡王府相爭,爭得越激烈越好……
蘇定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以她知道的想下來,竟只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不然聖人娘娘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
她低頭,緊緊咬住了下唇。
果真如此的話,父親若送她會廬州,豈不是向聖人挑釁?但若留下來……
她最終會淪為兩府相爭的棋子。
還有,阿翁的訊息才從陳方那裡露出來一點。阿翁還在汴京,甚至還或許就剛好在這兩府、再加上博陵侯一府上……
“父親,我不能走!”蘇定慧抬起頭,擲地有聲。
“你必須走!不要擔心我和你母親,關鍵在你身上,你回了廬州,家裡有我撐著,不會出事的。”蘇禦史眼中流露出極不贊成她的說辭。
“或者……”蘇定慧覺得自己也不能把事往壞了想,若聖人只是耳根子軟,這件事按父親說的辦也沒什麼不好。但醫館還好說,有師兄在,只是阿翁的行蹤……
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道:“或者父親先稱我體弱,已搬到郊外別院靜養,探聽一番聖人的意思,再作打算如何?”
“女兒覺得這個法子已是眼下最好。”她補充了句。
蘇禦史想了想,還是想直接將她送回廬州,遠離汴京,又有族人看護,他才算真正放心。
“父親,皇族之人辦事,有時候不講規矩的,若傷了他們面子,家裡只怕不好過……”蘇定慧又添了句。
這也是她見過那位李世子後,才對皇族之蠻橫霸道有了切身體悟。
“好,先依你說的辦”,蘇禦史原本挺直的雙肩微微坍下,“阿慧,明日你就搬去別院,東西都收拾好。那裡許久不住人,倒讓你吃苦了。”
“父親母親為女兒著想,女兒怎麼會覺得苦?時候不早了,女兒先走了。”
蘇定慧笑著起身,離開了書房。
剛踏出房門,她眼角餘光感覺到一個黑影從窗子掠過,比風還快些。她馬上看過去,卻沒有人的蹤跡。
春柳正背對著門坐在石階上打著盹兒,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見小姐已出來了,忙拍著裙子上的灰站起來,上前迎道:“小姐好了?”
蘇定慧一時心悸難平,總覺得這幾日在家裡也不大心安,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般。
“沒事,走罷,回去收拾東西。”她揉了揉額角,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