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倒映在海面上,海風輕拂,層層疊疊的浪花浮動,彷彿有成千上萬個月亮,在水中嬉戲。
在岸邊,也有幾十個,如同月亮似的,亮堂堂的腦袋在晃悠,他們揹著弓箭,手握長鞭,在岸邊來回走動巡視。隨即幾艘停泊在岸邊的沙船行了出去,船上有很多裸著身子,綁著繩子的男人。
船出去一點距離,那些人就揹著簍子跳入水中。
一會兒工夫,他們又浮上水面換氣,再下去,再上來,如此往復,直到後背的簍子裡裝滿了沙。
白天雖熱,可夜裡還是有涼意,尤其是海水,這麼光裸著下去,就涼的刺骨。
直到下半夜,岸邊的監工累了,船才重新回來。
“都排好了隊,一個一個走!”監工呼喝著,一邊數著有沒有少人,一邊攆著僱工往廟裡去。
“怎麼多了兩個人。”監工奇怪又數了一遍,他身邊的同夥打個哈欠道,“肯定是來的時候你數錯了。沒少人就行。”
也對,只會少人,哪會多。
雞鳴聲從遠處傳來,所有人都睏乏疲憊,像是日落後被攆回窩裡的雞,默不作聲地擠進了一個滿是汗臭味的破舊廢棄的寶殿籠子內,兩邊門一鎖,近百人席地睡著,一個個蜷縮著,不一會兒鼾聲四起。
“你來多久了?”
黑暗中,有道聲音突兀地響起來。
另外一個躺著的人打了哈欠,回道:“四個月。”
“你呢?”說話的人又問別人。
另外一個翻了個身,居然哭了起來,揉著剛才下海凍的生疼的腿,道:“我已經來了五個月十七天了,我想我娘。”
聽聲音是個少年。
“天快亮了,趕緊抓著時間睡一會兒吧,等天亮了又要開始幹活了。”
“回家不回家的,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佛祖什麼時候說我們能回去了,我們才能走。”一道年紀略大的聲音道。
剛才問話的人咳嗽了一聲,道:“佛祖一般怎麼通知大家?”
年紀大的人一愣,似乎被問到了,他帶著惱意和不耐煩,回道:“我們這種賤命,佛祖怎麼會給我們說話託夢,自然是有寺中的大師們傳達。”
“哦,這樣啊。”問話的人又道,“可佛祖知道你叫什麼,今年多大來了幾個月嗎?”
“廟裡的和尚知道你叫什麼,今年多大,來了幾個月嗎?”
“佛祖是佛就不提,和尚怎麼知道佛祖說的是你,而不是別人呢?”
年紀大的人坐起來,慍怒道:“你是不是今天才來的,你要精神好就接著出去做事去。”
“在這裡吵吵什麼,你不睡我們還要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