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外人進入?”
“沒有。”
付懷瑾頷首,和眾人拱手,道:“當日,除別院十一個下人以及高遠外,就只有焦三一人在別院之中。”
“除兇器,人證外。焦三的殺人動機亦非常之明顯。”付懷瑾拿出一份官府備案的武官文書,“這一份,是常勝武館備案的文書,焦三和他的好友常勝一起榆錢村合開武館。如今正在修裝,據焦三所言,除他二人外高德榮在半年前曾答應一起合夥,但因為沒有場地,其後高德榮又外出,至今高德榮不曾參與武館的事。”
“武館投入很大,焦三已出近四千兩,捉襟見肘的他,終於等到高德榮。於是迫不及待地去找高德榮。兩人見面敘舊後,高德榮拿出一千兩的銀票給他。”
“焦三不滿,於是兩人爭吵,憤怒中焦三摔碎了酒杯,以示恐嚇,這之後,他拔刀殺了高德榮,並偷取了他四錢兩的銀票藏在荷包之中,人卻成竹在胸地留在了現場。”
付懷瑾出示了碎瓷和四千兩的銀票。
“所以,本案兇器,人證,兇手的殺人動機,脈路清晰一目瞭然,是以,請大人依律判定焦三故殺之罪,斬立決!”
付懷瑾說完略拱手,後退。
辯證清晰,乾淨利落這就是付懷瑾啊,杜九言上前拱手,道:“大人,今日本堂學生為焦三做無罪辯訟。”
眾人訝異。
吳典寅擔憂地看著她,付懷瑾說的沒有錯,這案子脈路太清晰了,就好像壓的結實的鞋底,一根針也插不進去。
有罪辯訟都難,還談什麼無罪。
但令吳典寅驚奇的是,外面的百姓卻安靜不已,無人為杜九言的言辭感到驚奇,就好像大家都料到了,本該如此一樣。
“邵陽的百姓,見識多。”寧王低聲和吳典寅道。
吳典寅深以為然,低聲回道:“早年有西南,如今有杜九言,訟案樁樁精彩,百姓聽訟耳朵都養刁了。”
寧王頷首。
付懷瑾看向杜九言,神色淡然,也沒有訝異。
“案發現場,證據,方才付先生陳述的很完整,我和我的請訟人焦三,都無異議。”杜九言道:“但有一疑點,付先生沒有提及,那就是焦三提起他不曾記得案發的過程,毫無記憶。”
“此事頗為蹊蹺,由衙門出面詢問大夫,也有仵作屍大驗證,劉家凹特產的草頭烏藥粉,有此功效。吸入能使人短暫暈眩,食入適量能使人死亡,但若及時喂甘草汁或飴糖黑豆水便能解毒,但醒來後,當事人就不記得暈倒前後的所有事。”
“這種短暫性失憶,看上去很牽強。就連我剛聽到時,也對焦三表達了質疑。在那樣的情況下,毒從哪裡來,誰會給他下毒,下毒是為了什麼?”
“還有,下毒了以後,又是誰殺了高德榮。”
“很顯然,一旦相信了焦三的話,這個案子就從付先生說的,脈路清晰證據確鑿的案件,變成了錯綜複雜毫無頭緒的兇殺案。”杜九言道:“不過,雖困難重重,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幾次去高府別院後,我目睹了高府黑貓吃魚暈倒的事。”
“當日,高遠網雜魚十一條,焦三和高德榮在吃飯飲酒,上桌九條,高德榮不吃魚,所以少的那一條是焦三所吃,他飯桌前的魚骨也可說明。案發後飯桌上剩下八條炸小雜魚,第二天,他家的黑貓偷了一條進貓舍,吃完後,貓中毒了,並且跡象和草頭烏藥粉中毒的症狀極其相似。”
“於是,我們將桌子上所有的菜帶回來查證。”
“七條魚七隻貓,先吃了魚,無事,後吃了剩菜也無事!”
“這表示,整個餐桌上,只有焦三和高家黑貓吃的兩條炸魚有毒。”
“誰能這麼精準的下毒?答案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高德榮或者高遠。他們恨焦三,想要報仇當年之仇,所以,用草頭烏的藥粉毒倒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