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不由得羨慕關傑和田氏之間的默契,田氏從來沒有攀附高枝貪戀富貴的想法,對於女兒們的期許只要求平安穩定,關傑也是如此!看得出來他很敬重羅真和那個成國公府,但是眼見羅家兄弟走近,關傑非但沒有慫恿她們姐妹趨炎附勢求富貴,反而一次又一次提醒:離他們遠點!
夫妻倆都明白權貴豪門和莊戶人家之間的距離有多大,村姑依附貴公子,實在太不現實了!
這才是真正為孩子著想的父母心。
田氏自己斷了招“上門女婿”的心思,又去找餘氏讓她莫要再提此事,錦玉和錦雲也被她再三叮囑要守好嘴巴,州城猜燈謎贏女婿一事,趕緊給忘了,就當沒發生過!
錦繡卻還得重提這事,自然是跟羅真去說,問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已經收了長工、造了暖房種出蘑菇,這就表示屈服了,給出他們想要的東西,以後大家各過各的生活互不相干!竟然還不滿足?還弄出這麼個荒誕可笑的提議,猜燈謎贏得個上門女婿?尼媒!怎麼不說是被人家拋繡球打中了!
羅真睡了個黑甜覺,從午後直到亥時,醒來看見雕花窗扇外透進亮光,照見屋裡情形,這是客房,平時沒人住,卻也一應傢俱擺設齊全,白天關傑從櫥櫃裡抱出的床褥棉被都是嶄新的,花色淡雅十分潔淨,明明是溼潤的天氣,鋪蓋卻乾燥煊軟很舒適,鼻子裡充溢著一股好聞的、令人心安的氣息,羅真幾乎是閉上眼就沉睡了過去。
此刻那股清香氣息仍在,其實這氣息不單隻鋪蓋上有,他一走進這屋裡就聞到了,那時光顧著和關傑談話,沒有仔細留意氣味的來源。
羅真翻身下床,套上鞋襪穿好外袍,在屋中央靜靜地站了一會。便走近靠南牆那個大櫥櫃,拉開櫃門,他不由得怔住了:裡邊三層隔板,排列整齊地堆滿一塊塊或方形或圓形的物體。羅真拿出幾塊看了看又聞了聞,長眉輕揚:居然是近期在京城熱賣的洗衣皂和香澡皂!各層皂塊大小不同,香味也不一樣!
這東西是剛興起來的,對富裕人家來說或許價錢不算很貴,莊戶人家能用上已是難得。田宅據說是靠錦繡撿蘑菇造起新屋,還有閒錢一下子買這麼多洗衣皂香澡皂囤積著玩?
忽想起查探到的,錦繡那位住州城的表兄弟便是在洗衣皂作坊做事,難道是她表兄弟給的?
羅真皺眉:沒事送這麼多洗衣皂幹嘛?
輕輕合上櫃門,羅真隱隱又覺得哪裡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只好先放下。
他現在心情可不輕鬆,陳良信裡告知這裡有個鐵匠叫關傑,三年前曾在邊關左衛營,參與拱衛六皇子。這個關傑如今做了馮錦繡的繼父!
羅真有些驚訝:曾經呆在自己的左衛營,做過六皇子的護衛,哪怕從沒有機會見過南宮照,也不能夠淪落到跑回鄉間打鐵種田!他一時猜不到關傑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想著是舊部下,關傑或許能在他求親一事上給點助力,誰知白天談話時關傑拒絕了為他隱瞞身份的請求,並明確表示不贊同他求親,羅真很是鬱悶!
關傑其人,當年或因兩人身份地位差距太大。羅真瞭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條漢子,立有軍功,以小旗之職。經層層篩選比武進入左衛營,經過一番嚴格訓練之後直接撥去做了六皇子南宮照的外圍護衛,關傑一直表現良好,但是在那次大戰之後,他失蹤了!羅真和南宮照曾過問並叫人多次搜尋過,一直了無音訊。又查知他並無家室,最後只得交待分管撫卹的官員往各地派發撫卹金時添上關傑一筆,撫卹金通常發到縣衙,縣衙貼出告示後親屬可自去領取……但關傑還活著,他家人就不可能去領取撫卹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