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道:“你復什麼命?真把自己當東宮的人?那你是什麼?東宮妃嬪,還是女官?你就省省吧,只不過太子妃一個孃家親戚,太子妃這樣罩著你,你也該給她做做面子情不是?仁王妃要見你,也是看在與太子妃做了妯娌的份上,你過去問候一聲不就得了?保證沒人能吃了你!”
“你!怎麼說話呢?你會不會尊重人?”鬱敏秀怒瞪錦繡。
錦繡:“這句話我送回給你!不會說話、也不會尊重人的,是你鬱姑娘!還等什麼?把她推上轎,抬走!”
鬱敏秀坐上抬轎還在掙扎:“為什麼非要我去見她?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
“那可是尊貴的王妃,在我家裡做客,她著我帶你過去,我怎敢不從?而且,巧得很,我也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所以,為了避免王妃找我問東問西,就不打算替你遮掩了,你自去與王妃應酬吧!”
“馮錦繡!你這個壞女人!”
錦繡懶得答腔,自行坐上抬轎,八個腰圓膀粗的僕婦抬起來,飛快朝後院走去。
後院酒席已擺好,女客們陸續入座,兩乘抬轎進入雅軒小院時,廳上的仁王妃和禮王妃正領著幾名宮女嬤嬤,和榮幸留下做陪的四位姑娘圍在圓形飯桌旁,欣賞著擺滿桌上的各樣菜式,那些菜不僅裝飾精美,而且一道道色香誘人,看著就忍不住想馬上嚐嚐!
禮王妃到底年輕兩歲,不比仁王妃沉得住氣,催著隨身宮女快用銀針驗過,然後趕緊試菜,看著兩名宮女拿著牙箸玉碟,一樣樣挾了菜吃進嘴裡,那臉上的享受表情令圍觀眾人無比羨慕,竟是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忌妒試菜宮女!
錦繡拉著鬱敏秀先進到側間,丫環呈上溫熱帕巾,讓鬱敏秀擦擦臉上的淚痕,敷一敷眼睛,幸得她天生麗質不塗脂抹粉,一條熱帕巾就讓她收拾好了,花朵兒般新鮮嬌嫩。
先讓人去稟報一聲,那邊說請鬱姑娘過去,錦繡陪同鬱敏秀走進廳裡,一桌子人剛好要開席,仁王妃轉過頭來瞧了她們一眼,笑道:“好了!主人終於回來了!客人都快餓壞了呢!保定侯夫人,我們要吃飯!”
錦繡暗忖這人什麼意思?叫了人來,又急著要吃飯,可人家是王妃,王妃餓了想先吃飯,能不讓嗎?
只是停頓一瞬,錦繡覺得管不了那麼多了,別說目前眼下這種君為臣綱的年代,就是在她上輩子那樣人人平等的法治社會,某種場合潛在的等級觀念依然能把人折騰得尊嚴盡失!所以,也只能先晾著鬱敏秀,要怪就怪她自己,誰叫她磨磨蹭蹭,上個轎還推來搡去,如果能再快一步,就不至於讓她受冷落了!
錦繡告了聲罪,就著婢女端來的銅盤再洗一洗手,用雪白的帕巾擦去水珠,然後走近桌旁,從仁王妃起,一一斟酒敬酒,再布了一回菜,禮王妃便拉著她坐在自己下首。
鬱敏秀孤零零站在屋子當中,竟像是沒人看見似的。
直到一桌子人喝得一輪酒,吃過幾筷子菜,仁王妃才拿起帕巾輕按嘴角,朝鬱敏秀看了看,問道:“這位是?”
錦繡回答:“這位就是鬱敏秀鬱姑娘!”
“哎呀,怎不早說呢?”仁王妃朝鬱敏秀招招手:“你便是替太子妃送賀禮來的鬱小姐?聽說是太子妃的表妹?來來,讓我瞧瞧你!真是對不住了,讓你站那麼久。嗯,這得怪保定侯夫人!她既帶了你來,該提醒一聲兒才對!”
鬱敏秀聽了這一番話,朝著錦繡瞪了一眼,然後走到仁王妃跟前,心悅誠服地蹲跪下去:“小女鬱敏秀,給王妃娘娘請安了!”
仁王妃抬一抬手讓她起來,笑吟吟指著禮王妃道:“這還有位王妃,她是禮王妃!”
鬱敏秀又給禮王妃行了禮,仁王妃便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鬱敏秀不止一次與太子、太子妃共桌用過茶飯,早已不將這些當殊榮,如今不過是坐在王妃身邊,她倒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屋裡其他人卻各有表情、心思微妙。
王妃身邊位置,除了身為主母的保定侯夫人,誰有資格去坐?禮王妃把錦繡留在自己身邊,仁王妃就順勢拉了鬱敏秀,如果鬱敏秀是別的尋常姑娘也罷了,這位卻是在成國公府吵鬧過非羅真不嫁的主兒!
這也只是站邊上侍候的、知道點內情的婢僕們所想,而桌上的人,想的可不止這些。
錦繡剛被鬱敏秀滿含怨怒的目光瞪了一下,正暗自鬱悶,又見仁王妃這舉動,哪裡想不到她是故意的?先給自己挖坑,再給添個堵,呵呵,你自己玩吧,我才無所謂呢!
羅姝羅妍也在是自家請年宴那天才知道鬱敏秀這號人,另外兩姑娘根本就沒聽說過她,年輕人大多氣盛,見她初來被冷遇,忽然間又得了上位,心裡很是不舒服,瞧過去的目光就沒什麼善意。
其實鬱敏秀並非一無是處,她有心作為起來,很能令人刮目相看:她原先是不屑於來拜見兩位王妃的,如今被仁王妃三兩句好話順了毛,立時摒棄心中莫名而起的芥蒂,顯示出她乖巧純良、體貼入微的一面,頻頻為兩位王妃佈菜、盛湯、斟酒,溫言軟語勸食勸飲,整個桌上就看她在表演了,大家向王妃敬酒之時,她明明不能喝酒,也硬撐著為仁王妃抵擋了幾杯,直喝得個小臉微燻,粉紅鮮豔,彩霞般絢麗迷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