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阮雲琛從來都不喜歡“阮”這個字。
不是因為它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為它總能讓她想起一些多餘的事情——酒糟味、煙臭味、哭嚎、打罵......隨之而來的是鄰居背地裡的議論:“三樓的阮家啊......”
他們話總是不會說全,可那臉上的表情卻永遠不會變。
嫌棄的、厭惡的、惋惜的......從阮啟明在時,到阮啟明死後,再到現在為止,都沒曾變過。
可不喜歡又怎麼樣呢?
她沒時間去討厭它。也沒那個閑工夫。
阮雲琛不喜歡浪費時間,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
她在“阮”這個姓上沒有選擇,它從一開始就被刻在了她的名字裡,像門牌,像身份證號碼,像一種無法卸下的標記。她從來不覺得它有什麼意義,但她也沒有興趣剖析它。
反正人總得有個稱呼,姓什麼又能怎樣呢?
她看著眼前的空白,指尖輕輕敲了敲書頁。
“寫上。”她說。
她一向不在意歸屬這種東西,也不覺得一個名字能夠真正改變什麼。可當男孩將“秋”寫在那片空白上的時候,她卻無法忽視。
她知道,宋祈不會放過他。
他們已經被綁在了一起,他被她拖入了泥沼。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給他留一個落腳的地方,哪怕那不過是個字。
“寫吧。”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某種不可置疑的力量,像是一顆釘子,直接砸進了男孩的耳朵裡。
男孩終於動了。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筆尖緩慢地落下,每一筆都用力得過分,彷彿生怕寫得太輕會被擦掉。
他寫得很慢,那個“阮”字顯得有些笨拙,筆跡卻比剛才更加用力。那個“阮”字筆畫微微有些重,卻寫得很小心,像是在刻意不去破壞“秋”的平衡。
“阮秋。”
他的筆跡因為猶豫而略顯生硬,那個“阮”字的筆畫比後面的“秋”要深一些,彷彿在他心裡壓著某種無聲的重量。
阮雲琛看著那兩個字,心口莫名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宋祈的笑聲在記憶裡盤旋,和那句刺骨的冷言混雜在一起——
“阮秋?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