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風吹來,夾雜著外面世界的喧囂和人聲。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彷彿終於從窒息中掙脫出來——盡管這只是一場短暫的喘息。
“知道錯了嗎?”生活老師用了個陳述的語句問出了這個問題。
阮雲琛沒說話。
生活老師似乎也並不在意她的答案如何。她只是把那根永遠不會拿走的牙簽從左邊牙縫塞去了右邊牙縫,又說:“發傳單的任務,你還得繼續。”
她看著阮雲琛,語氣淡漠:“別以為關了幾天禁閉就能躲過去,快去集合。”
阮雲琛沒有回答,只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往院子走去。
院子裡,幾個孩子在竊竊私語,看到她走過來時,立刻閉上了嘴。
有人偷偷指了指她,又低聲嘀咕了幾句。她沒有理會,只是徑直走向傳單的集合點。
烏雲從遠處堆疊而來,沉重得像要壓垮城市的脊樑。手中的傳單輕飄飄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鐵板上。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汽車的鳴笛聲和人聲混雜,像一場永不停歇的噪音交響。阮雲琛站在街頭,機械地把傳單遞給路人。
有人接過,有人拒絕,有人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掃過她。也有人接過傳單後,隨手丟在地上,扭頭罵了一句:“煩死了一天天的。”
風吹亂了發梢,夾雜著濕冷的潮氣。阮雲琛感到身體裡的疲憊像潮水一樣湧來,她的手指冰冷得發僵,但依舊一張一張地把傳單遞出去,動作平靜又機械。
“還在發呢?”
忽地一聲從頭頂傳來,不用抬頭都能聽得出這吊兒郎當的聲音到底是來自什麼人。
宋祈隨手把手裡的煙掐滅,隨口調侃了一句,“真勤快啊。”
阮雲琛沒有說話。
“怎麼?”宋祈挑了挑眉,“生氣了?”
“說吧,要做什麼?”
宋祈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笑得更加愉悅:“上車吧,帶你賺點真金白銀的活兒。”
阮雲琛站在原地沉默了一瞬,然後抬腳邁向了街邊停著的那輛車。
她是需要錢。
需要一筆......能把她和淼淼從福利院裡贖出去的錢。
哪怕那筆錢,是從這個男人手裡賺到的。
哪怕它是一場危險的豪賭。
車裡仍舊是那股熟悉的煙草味,混合著皮革的氣息,帶著揮之不去的壓迫感。阮雲琛坐在後座,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低頭沉默著。
宋祈倚在座椅上,眼神從她身上掃過,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模樣,像個送進監獄的小犯人。”
阮雲琛抬眼看了宋祈一眼。
車在淮龍市的破舊街巷中穿行,窗外的風景逐漸從人聲鼎沸的鬧市變成寂靜的老街。磚牆上爬滿了陳年的黴跡,街邊偶爾有幾個閑坐的老人,用麻木的目光注視著駛過的車。
“今天很簡單。”宋祈撣了撣煙灰,漫不經心地說,“去幫個忙,討點利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