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火光微暗,跳動的火苗映照在他側臉上,瀑發垂在雙肩,一雙眸子似也被染了溫度。謝時潯頭一次沒不搭理她,反而是語重心長的道了一句:“沈蘭姝,你可想過,這等盛會,長公主也可能會去?若是那春熙宴的帖子便是她吩咐的,你又該作何反應?”
她不記得後邊自己回了什麼,只是心跳的厲害,軟被溫暖,眼前漸漸就迷離起來。臨睡前,她才倦著聲音朝那人懶懶問了句:“謝時潯,我會死嗎?”
“不會!”
那人的聲音從暗色中傳過來,照樣冷冽,卻堅定的讓她心安。
“鳶兒,你怎麼在這兒?”
回憶被清脆的聲響倏然打破。
不遠處的兩三個穿著靚麗衣衫的女子已經過來了,身側跟著幾位丫鬟。聽見聲響,沈娥抬眼看過去,都是些俏麗佳人,一時間看上去倒是頗為養眼,想是都來這飛燕亭踏青賞花。
“沒什麼。”柳鳶兒見人過來,也不好多說,冷冷應了一句,便甩了袖子輕哼一聲,往別處去了。
幾位貴女看的一愣,卻不知發生了何事,更不知沈娥是何身份,不好出聲。索性對著沈娥齊齊行了個禮,便隨著柳鳶兒去了。
見狀,沈娥也急忙起身回禮,見人走了,才懶懶靠迴圈椅裡。
休息了半晌,沈娥聽見往來的貴女說著那後山上種了漫山桃花,此時開得極盛,入目盡是豔紅色,灼了人目光。
她一聽便來了興趣,急忙起身拉著滿月往後山上去。
要到後山得先繞過一處亭臺,亭臺邊鑿了個荷花池子,此時站在池子周圍喂魚賞花的貴女倒也不少,各色絕麗站在一處,倒是自成了一道風景。
“怎麼,如今這庶女也能登得上臺面了?”
沈娥剛從廊上拐角過來,耳邊就傳來一道有些尖銳刻薄的聲響,她聽得皺眉,急忙往那邊看過去。
隔著廊上扶欄,不遠處便是亭臺,只有零星幾個世家女子坐著,可此時神色均是朝著亭臺之下的荷花池旁看去。
沈娥步子快了些,走到亭臺裡,匆匆瞥見亭臺中的置著的案桌糕點,繞過豎著的屏風,便來了亭子憑欄處,遠望過去。
荷花池周遭人頭攢動,依稀間只能瞧見為首一個穿著大紅色梅花絡紋裙,外罩季月銀白薄衫衣頭戴豔色鎏金珠飾的女子。看上去身份定是不低的,此時一隻步搖微晃,那女子便伸手一巴掌扇了出去,跋扈張揚得很。
沈娥看的側臉微疼,輕“嘶”一聲。
這年頭打人這般常見的?
被那跋扈女子拉住的是名身姿單薄的女子,此時正凝著一雙柳葉眉,眉間戾氣漸重,已扇了一巴掌卻還是不如意,抬手朝著另外半張臉又扇了出去。
“若非王姐姐大度,你不過一個庶女,難道還能來這春熙宴嗎?如今你竟不知感恩,還妄想端了熱茶潑到嫡姐臉上,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便和你那府中低賤的姨娘一般,上不了臺面!”
旁側一個穿著白色月牙衫的長臉豎眉女子竄出來,長相看著頗有些刻薄尖利,此時倏然起了一句,愈發叫人離遠了些。
不過這麼一句話丟擲來,恍若石子扔進水潭,剎那間便泛起漣漪來,一圈圈蕩出去,喧鬧聲交雜起來。
沈娥聽的眉頭直皺,瞥眼卻見那女子已經恍若提線木偶,被喚來的粗使婆子架了起來,跪在那跋扈女子面前,偏周遭冷眼以對的人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