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個鐵銅面板的壯漢上前“呸”了一聲:“沈媒人不在,誰還能看得上俺呢?這姻緣節辦與不辦沒什麼兩樣!”
說罷,就急匆匆往村口走了。
眾人見狀,也不好再留,罵罵咧咧的散開。
說起來,這沈媒人還是近幾年才打出了名聲。從前只知道這沈媒人是個外鄉人,而且模樣長得醜,也沒個伴,整天縮在家裡不出來。
也就是後來某一日,突然就在村口冒出頭,日日和村裡的那些“長舌婦”攪在一起,那叫一個“舌燦蓮花”。沒過多久,就自己搭了個棚子,說是什麼“徵婚所”。專門給村裡那些娶不到老婆,嫁不出的婆娘拉郎配的。
一開始也沒人把她當回事,但耐不住別人說親她總往事上湊,一來二去的……竟真讓她做起來媒人的活計,搭夥了好些個光桿漢子,三年抱倆都不是問題。從杏花村到隔壁荷葉村……名聲大起來,現在可好,連京城的貴人都來請這沈媒人上門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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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媒人,京城裡來人了,您這會兒子準備動身了嗎?”
說話的是村西邊張老漢,遠遠瞧見京城樣式的馬車,便一骨碌腳底生煙,敲響沈媒人家的院門。
隔著青磚小院,裡屋微微開著門,正好可以映出個年輕貌美的嬌俏姑娘出來。眉似柳葉,面如春桃,黑緞一般的秀發披下來。
若叫人看見,必定迷了眼去。
“沈媒人”沈娥正對著銅鏡畫粗眉毛,院外聲音響起來,手一抖粗眉就歪朝了半邊天。隨即她蹭怪的瞥了眼門外,嘴裡鼓搗著。
真是要命的冤家,京城馬車屁股都沒見著呢,就催起我來了。
但她也知道這會兒子不能耽擱了,手上動作快起來。抽空扯唇回了句:“快了,待我先捯飭捯飭。”
對著鏡,換了深綠色的大褂子。臉上戴著層厚膠,原本鵝蛋似的臉,遠遠看上去立刻就變得臃腫起來。又塗上一層厚厚的白粉,嘴唇用手抹上厚厚的口脂……頭上又捲上一層不知塗了多少層油的假發。最後再用手拈起梳妝臺上的帶毛黑痞子黏在左臉嘴唇上邊。
幾息間,鏡子前的人就完全換了模樣。
沈娥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傑作,滿意的扯唇笑了。
說起來上輩子這個時候,她應當還在大街小巷裡穿梭,兼職送外賣,服務員,擺地攤……
她上輩子孤苦無依,父母生而不養,年紀輕輕就輟學,為生計奔波。後來好不容易靠自己在市井長巷裡練就的一番好口才,經人介紹進婚姻介紹所裡工作,又憑一己之力成為金牌員工!結果就在她在婚姻介紹所裡苦幹十年,終於實現財富自由,要給上司遞交辭職報告的時候——兩眼一黑,就到了這沒手機沒電腦的地方,成了沒爹沒孃的孤寡村姑。
同名同姓,一樣的沒人養。
天崩開局,捲了上輩子的沈娥本想擺爛,耐煩家裡實在窮的揭不開鍋,索性幹起了村裡的媒婆。幸好原主是幾年前才到這杏花村來落腳的,也不知為何平日裡總是閉門不出,哪怕出門也是經過喬裝打扮。導致在她穿過來之前,還真沒人見過她的真容!
是以,她幹脆換了身媒婆的打扮,年齡也謊報上去,反正沒人能拆穿她,幹脆就重操舊業,幹起老本行。
就是沒想到最後,這手藝還真能吃得香!一來二去不僅在這杏花村周遭出了名,就連京城裡的那位也……
想到那人的身份,她又犯起難。
兩日前。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私媒破天荒聚在一起,沒奔著給京城的人家說媒,反而是看起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