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在江南籌備著辦書院建書樓,而京城的紛爭是非卻從未真正停歇過。
成國公府雖在名聲體面被狠狠削了一頓,又失了往日的聖心隆恩,但好歹兵權根基尚在,也不至於元氣大傷。
宮裡的貴妃就不同了,禁足大半年後後宮中又出現了不少年輕鮮妍如花的各色美人,而她在陛下那裡的寵愛也不複往日盛景。
沒有了聖寵,好歹還有兒子,貴妃剛自我安慰了一下,就聽說皇後嫡出的二皇子入學啟蒙,卻不是以往尚書房的學士,而是請來了當世大儒宋鏡。初見時宋鏡先生便贊揚二皇子性誠秉順,聰敏好學。
這樣一來年幼虛歲不過六歲的二皇子就開始在仕林清流之間樹立了好名聲,哪怕只是一點點,但以後越逐漸積累越來越多,甚至傳播開來。
貴妃氣得咬牙切齒,大皇子為低賤宮人所出,向來不被她放在眼裡,而二皇子本就佔了嫡出的名分優勢,三皇子與他只隔了半歲,本來還可以徐徐圖之,但照這樣發展,兩人之間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於是貴妃立刻傳信給孃家成國公府,想要效仿皇後所為也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為三皇子開蒙。然而成國公費心盡力,結果卻不如人意。
如安玄公,宋鏡先生這等地位超然世人景仰的學問大家,連天子下詔也不一定能請得動他們出山。何況成國公府早已在士林清流中敗壞了名聲,哪怕他們奉上珍寶錢財登門相求,也都被那些大儒名士趕了出去。最後能請來的也都是才華名聲一般的學士,還是被成國公府以重金利誘來的。
皇後嫡出的二皇子能得到當世大儒啟蒙教學,而她的三皇子卻只配區區一個普通學士,傳出去豈不是讓宗室命婦笑話看輕了她。
貴妃這才意識道,得罪安玄公一事,最後竟被皇後佔了便宜。
不止是皇子開蒙,待日後長大入學上課接受尚書房太傅教導,想想也知道那些文官清流不會為她的三皇子說多少好話。這樣的話,平日忙於朝政的陛下還有宮外的人怎麼知道三皇子是否資質優秀,有明君之相。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侄女看上了辛氏女的未婚夫。
貴妃明豔的容色微微猙獰,心中對過去疼愛的侄女孟琳琅也多了幾分恨意。和皇兒的前程還有自己未來當上太後的機會相比,無論血脈相親的孃家還是侄女都不值一提。
而如願以償嫁給心上人的孟琳琅婚後生活也沒有過得很好。
從新婚之夜起整整三日,夫君陸修琰就不曾踏入過她的房門半步,都宿在了書房,任她身邊的嬤嬤侍女再如何示意,想盡辦法制造機會,陸修琰也無動於衷,待她極為冷淡。
孟琳琅本就是個極為天真率性的女子,自小被家人嬌寵著長大,肯對陸修琰低三下四也不過是因為喜歡他罷了。待到歸寧的時候就不管不顧地撲進父母懷裡哭訴了。
成國公府上下立刻對陸修琰怒目相視,得知女兒受的冷落委屈後,二話不說拉到府內演武場狠狠教訓了他一頓。
泰山大人小舅子教訓教訓女婿妹婿,哪怕下手重點旁人也說不得了什麼。
不止是皮肉之苦,就連陸修琰的仕途也遭到了強權打壓。
堂堂國公府想拿捏打壓一個新進官員容易得很,尤其是陸修琰本就在士林間受到排擠孤立,沒有誰為他出頭撐腰。
至於皇帝,更是早早將這位他曾經欣賞喜愛的青年才俊拋之腦後,說不定一輩子就丟在翰林院的旮旯角裡再也不起用了。
成國公府也是看清這點,行事更加無所顧忌了。
面對成國公府的強勢威逼,陸修琰只能忍氣吞聲,開始虛與委蛇順著國公府的要求對孟琳琅好。
不信任他的國公夫人還派了身邊心腹大嬤嬤到狀元府照顧女兒,以及盯著這對夫妻的生活,但凡陸修琰敢對小姐有半點不妥帖的,這嬤嬤就會出頭護著小姐教訓姑爺,張口國公府閉口國公府。
國公府收拾女婿的事也沒有藏著掖著,旁人聽了都當笑話八卦,而官場上的人則暗地裡輕視嘲笑陸修琰是個吃軟飯的。
仕途被拿捏,連男人尊嚴也被踐踏的陸修琰,只能將對成國公府和孟琳琅的以及恨意厭惡深深隱藏在心裡,只靜待著一朝爆發。
身在後宅的孟琳琅也知道夫君是因為自己的孃家威逼才與她歡好,心從來都不在她這裡。可她生來順遂如意,怎麼忍受得了被丈夫冷落獨守空閨的悽清日子,所以哪怕知道陸修琰仕途上被打壓,吃盡了苦頭,孟琳琅也裝作鴕鳥只當作看不見。
孟琳琅想著嬤嬤和娘親的話,等時間一長她懷上了孩子,夫君也就會真正的迴心轉意,守著她過日子,再也不會念著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