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著眉,又繼續道,“不僅如此,辛氏也屬世家大族之一,放在前朝連天子嫁女,世家都是敢拒旨不受的。”
雖說辛氏與其他世家關系淡薄,安玄公自身又是輕家族權力重學問的,但皇帝還擔心世家也會藉此機會鬧起來,攻訐皇權。
“總不至於如此吧。”太後有些不安地道,自親子成為天子之後,她便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還沒有什麼不順心如意。她以為讓國公府千金做平妻,已經是給了辛氏女很大的體面了。
不曾想人家還未必認她的懿旨呢。
皇帝搖了搖頭,“待朕好好想一想,如何補償安撫辛氏女吧。”
話剛到這,便有宮人進殿來報安玄公退婚以及病倒一事。
皇帝一聽,驚得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眉頭緊皺道,“速派太醫院最好的禦醫去辛府為安玄公診治,切不可讓安玄公有半點差錯,否則唯他們是問。”
安玄公這麼大年紀,他都怕氣出個好歹來。然後明天他這個皇帝就能被天下讀書人罵得狗血淋頭。
面對皇帝難看至極的臉色,太後幹巴巴地道,“這安玄公的身子骨怎麼那般差。”
不就是小兒女的婚嫁之事麼,至於氣性這麼大。
皇帝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壓抑著焦躁煩悶道,“安玄公的夫人和兒子兒媳早早就過世了,那辛氏女便是安玄公膝下唯一的子嗣。”人家就這麼一個孫女了,受此大辱不得不退婚,還能不氣得病倒在床麼。
太後頓時訥訥不敢多言了。
——
阿洛代原身表明取消婚約的意願後,祖父安玄公便說一切都由他來處置。
她也聽身邊婢女說老太爺派親信管事去陸家退婚了。
阿洛回到房間後,練了一會字,原身的記憶她是熟悉了,但很多言談舉止習慣,一時未必能模仿得過來。安玄公滿心裝著婚事,哪怕阿洛方才表現得有所不同,也容易當她是因為受辱而性情偏激改變,不會有什麼懷疑。但時間一長就不行了,她既然要以辛盈的身份示人,也就要裝得像一些。
祖父是大儒名士,原身也不會差到哪去,琴棋書畫,還擅長一手清纖秀麗的簪花小楷。
方寫完了《禮記》其中一篇文章,侍女便緩步走到了書桌邊,輕聲道,“小姐,東西都已經找出來了。”
阿洛擱下筆,淺笑道,“沒有什麼遺漏了?”
侍女連連搖頭,“奴婢都認真看過了,一件不差。”
這侍女便是剛一開始勸慰她的人,阿洛從原身的記憶中發現在定親後除了時不時在辛府見面,在燈會‘偶遇’之外,辛盈與陸修琰私下還有一些書信定情之物的往來。
如今既是要斷了關系,也就沒必要留著了。
“全都燒了。”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