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給賈寶玉報名恩科之後,賈母就將賈政趕走了,陳潁也被賈政邀請去他書房“探討學問”。
所謂的“探討學問”,其實就是賈政自認為學識淵博,想在陳潁下場前“指點”一二。若是陳潁得中,他既有勸醒之功,又有指點之恩,豈不美哉。
客隨主便,陳潁自然不好拒絕。
路上,陳潁想著從賈政這裡談談口風,遂作不經意問道:
“政二叔,你可還記得賈化此人?”
賈政笑道:“你是說雨村罷,他與我賈連宗,也算是我的侄兒,自然記得。”
陳潁心頭納悶,賈政雖然虛偽,但卻有一股可以當作是正直的迂氣,賈雨村忘恩負義,賈政怎地還待他如此親熱?
“賈化此人官風不正,品德不佳,當初偏袒薛蟠,坐視昔日恩人之女落入火坑,難道政二叔你不知此事?”
賈政道:“潁哥兒啊,你不要對雨村抱有偏見,當初我初聞此事也是憤怒無比。
後來內兄和雨村皆同我解釋,當初是為了保全蟠兒才會那般判案,但也並非罔顧甄員外的恩情,甄員外之女得遇薛家,也算是有了個好歸宿,不必再漂泊,雨村正是出此考慮,才將她判給薛家。”
“你和雨村之間有些誤會,等明歲春他進京,我將你們請到一處,將之化解,都是自家人,理應和睦。”
陳潁忍下心頭怒火,他是來打探訊息的,跟賈政爭辯是非對錯毫無意義。
“政二叔,你也知道賈化要回京?”
賈政笑道:“雨村在金陵數年,表現的頗有才幹,得到內兄賞識,保舉他調任京官,等他進京,你正好可以向他請教學問。”
陳潁心中罵罵咧咧,面色不變地問道:
“政二叔,這麼說來,王大人也要回京了?是為了元春大姐姐封妃的事嗎?”
“我對王大人仰慕已久,不知到時候可否勞煩政二叔幫我引薦?”
賈政呵呵直笑,拱手朝上一禮道:“內兄信中倒是提到過有回京的想法,不過究竟何時回來,還得看聖上安排。”
“等他回京,我定然帶你你見他。”
從榮慶堂到夢坡齋並不遠,一路上也說不了幾句話,不過陳潁的收穫卻是不小。
到了賈政的夢坡齋之後,陳潁無比後悔,當時他就不該勸賈璉留著賈政的清客們。
當日張景儀讓賈璉從二房的下人入手,大鬧賈家和二房決裂,賈璉曾問計他,他告訴賈璉,賈政身邊那些清客沒什麼大惡,更沒甚才學,就留著他們繼續矇蔽賈政。
若是早能想到今日,陳潁肯定不會再勸賈璉留著他們給賈政當豬隊友。
聽著賈政那些明明是陳詞濫調卻自認為是警世良言的“經驗之談”,陳潁真心想問他一句:你參加過科舉嗎?
最糟心的還屬賈政的那些清客相公,一個個肚中無二兩墨水,卻極盡辭藻奉承賈政,聽在陳潁耳中,宛如一群蒼蠅嗡嗡作響。
想到賈寶玉時常會被賈政叫來,遭受這種精神汙染,陳潁不由有點兒歉疚,不過有了賈寶玉作對比,陳潁心裡倒是舒坦了不少。
心中不再煩躁,前世外語課上練就的神功也就正常發揮作用了,賈政的說教和那些蒼蠅們的恭維都左耳進,右耳出,不起波瀾。
……
“璉二哥,好在你及時出現,不然我真要被那些蒼蠅煩死了。”
賈璉笑道:“得知陳兄弟你被叫到這夢坡齋,我就連忙過來救你了,我這個作哥哥的夠仗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