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回頭對相思道:“相思姑娘,請把手給我。”
相思還未明白是什麼意思,千利紫石驚道:“少主,難道你要給她解開迡蠶絲?這萬萬不可,現在少主和我幾乎都內力全失,她若是也垂涎少主體內的九竅神血,突施殺手,那……”
小晏打斷她,道:“九竅神血對她而言毫無價值。你既然知道你我都無力禦敵,卻不肯放了她,真的要讓我們葬身此處麼?”
千利紫石道:“少主難道以為她會幫我們?”
小晏不再答話,將相思手上的迡蠶絲解開,道:“相思姑娘,得罪了。”
相思正要道謝,腳下的船床卻猛地一震,她一聲驚呼,幾乎立足不住,幸得小晏一把扶住。
她驚魂之餘,只見幾個喜舍人已潛在船底,用力搖晃,試圖將船床弄翻,其他喜舍人,潛在不遠處,眼中射出鷹隼一般的光芒,似乎在等著獵物落水。
小晏放開她,正色道:“相思姑娘,華音閣十二式春水劍法名動天下,在下身處化外之地,也久慕其神。雖然此地一時也尋不到好劍,但這條迡蠶絲性極柔韌,刀劍水火不能傷,也可聊備一用。相思姑娘的武學造詣並不在劍術上,以絲代劍,雖略有為難,但終究還是做得到的。”
相思臉色一紅,道:“實不相瞞,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春水劍法禦敵,如今……”
話音未落,水波譁然作響,又有五六個喜舍人加入搖船的行列,船床在十餘人的推動下上下跳蕩,似乎隨時可能翻轉。
相思無暇多想,手中迡蠶絲化作一道白光,向水下斜刺而去。
突然,一個喜舍人如跳蛙一般從水下直撲而起,十指如鉤,直向相思咽喉抓來。相思大驚之下,回手一擋,迡蠶絲如卷白練,橫掃出去。
那人的身形正好跳到半空,無處躲避,竟然徒手往迡蠶絲上抓來,相思劍法本還未到收發自如的境界,何況迡蠶絲天下異物,看上去雖然柔韌如鋼,入手卻宛如毫無重量一般,這一掃根本收勢不住,噗的一聲將那人雙手生生折回,斷臂嵌入胸膛足有數寸之深。
那人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宛如落葉一般在白光包卷之下,飛出幾丈遠,重重跌落水中,水下爆炸一般,一大朵血花翻湧而上。
相思驚愕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蠶絲,喃喃道:“我殺了他?”
千利紫石冷冷道:“相思姑娘位居華音閣上弦月主,在中原武林也算第一流的人物,居然沒有殺過人?”
相思看著水上的血花,心中痛楚至極。真如千利紫石所言,她武功雖高,卻從未傷過人。此時見滿池血紅,不禁泫然欲泣。
水下其他喜舍人見同胞慘死,悽聲哀鳴,滿是皺紋的臉更扭曲得可怕,瘋狂般地向三人撲來,絲毫不見退縮之意。當前幾人不知何時,手中拉開一張漁網,身子一縱,已在半空,當頭向相思罩來。
相思不敢揮動迡蠶絲,生恐傷了他們。她清麗的面龐上盡是悲憫之色,步步後退,卻再也不忍出手。
就在這時,愈加瘋狂的喜舍人已從船舷上攀爬而上,相思雙手猛烈顫抖,根本握不住手中的迡蠶絲。一個喜舍人面目猙獰,扭身而上,手中一把閃亮的魚叉,歪歪斜斜地從她身後刺來。
相思並非沒察覺身後有人,只是她心力交瘁,實在無法抵禦。略一遲疑,寒氣已透過她薄薄的衣衫,直刺肌膚。
這時,她聽到身後小晏道:“夢花照影。”
相思一怔。
這一招“夢花照影”正是春水劍法第五式。她雖然久未用劍,然而春水劍法乃是華音閣弟子必修之劍法,招數雖少,但可謂天地永珍,無不包羅,淺可為入門之用,深則畢生難窮其變化。相思得以司職華音閣上弦月主,並非全無功底,幼年在此招上所下工夫何止百日,可謂爛熟於心。危機之時,一聽到旁人提醒,也不消思索,此招已行雲流水般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