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覺得,八成是她的。”成屹峰嘆了口氣,細細的說:
“我打聽了好多人,我以前的同學同事什麼的,我自己拼湊出一個大概。方國嬌之前生了個女兒,身體很不好,常常生病,小姜家一直很不滿,方國嬌還想離婚。
那小姜呢,升啥副經理了,方國嬌終究不捨得離婚,那就要按照姜家的意思,再偷偷的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應該是在瀋陽偷偷生的。
因為我同學說,方國嬌去年下半年就可以分配工作了,但是她並沒有回來工作,而是留在瀋陽,有人看見過她拖著大肚子,一個人買東西吃,人家說的時間,和成實的出生日期差不多。
我估計,這姜家的打算是,要是方國嬌生了個兒子,他們家就冒個險,想想辦法罰個款或者怎麼樣,就把孩子帶回家的,但生出來的是個唇裂兒,他們一家都很糾結,把這個事情瞞下來了,所以我們哈市的同學什麼的,都不知道方國嬌偷偷生過孩子。
但是,小姜的媽是個愛絮叨的,跟我一個同學的媽是一起打太極拳的,曾經說過這麼一嘴,什麼‘唉,我家才命苦,竟然生出個怪物來,還是不要了,不要的話,以後還能想法子再生一個’。
小姜媽以為別人不認識她,可咱們這片,就這麼大個區,真打聽起來,還是打聽得到的。她家之前那個孫女不過是體弱,稱不上怪物,只有唇裂兒才有可能這麼說。我估計,孩子是真生過!但是不是方國嬌自己去丟掉的,就不知道了。
要不等會兒你問問周綵鳳,當天把孩子給她的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能對上號了。反正我一圈打聽下來,再結合今天方國嬌那個樣兒,十分有可能是她家丟的。”
秦凝咬著唇,許久沒有出聲。
成屹峰輕輕摟了她,溫聲說:“你要是心裡不舒服,我們就把孩子送回福利院。”
秦凝搖搖頭:“我就算心裡不舒服,也跟這個孩子無關,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沒有必要把孩子送回福利院。”
“那你怎麼想?”
“要不,把周綵鳳叫來我問問,要真是方國嬌這當媽的自己去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這事要怎麼辦!”
秦凝藉口要周綵鳳找孩子的東西,走去隔壁房間,把周綵鳳喊了進去,細細的問她,當天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把孩子塞給她的。
周綵鳳說:“大概五十多歲吧,短頭髮,穿一件灰色襯衫,講的官話,要說特徵……小凝,這實在沒啥特徵啊!”
秦凝和成屹峰相互看看,便也沒再說什麼,讓周綵鳳走了,兩夫妻繼續商量。
成屹峰說:“倒不是方國嬌。五十多歲,難道是方國嬌的婆婆?你怎麼看?”
“有可能。如果是這樣……我啊,唉!”秦凝嘆了一聲,說:
“這個事,要是擱五年前,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姜家的,但自從有了孩子,我覺得自己的心軟了許多,而自從有了成實,我的心又寬容了許多。
光昨天一天到現在,不管是對成實本身也好,還是對作為成實父母的我們也好,都已經經歷了好幾波異樣的眼光和待遇了,確實,有缺陷的孩子和孩子父母,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比常人不容易過日子的。
既然我們能領會到這些,便不好自以為高尚的去指責別人,我們只能以平常心去看待這件事。
方國嬌從看見孩子的那刻起,她那種傷心和痛苦,我還是感覺到了。而且剛才我跟媽也側面打聽了一下,就在我們回來的前一晚,她還哭回孃家的,我看,她心裡也是掙扎過的。
所以,我想給方國嬌一個機會。反正她知道孩子在我手裡,如果她在這幾天來跟我要回孩子,我什麼都不說,把孩子送還給她,只當是一個媽媽的良知復甦了。
可要是我們在這的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出現,那麼,我光明正大的把孩子帶回家撫養了!還有什麼是比一輩子對別人心懷歉疚更重的懲罰呢?她這輩子,都只好知道兒子在哪兒,卻就是不能相見了,她會後悔的,有生之年,她都會在後悔中度過的。”
成屹峰說:“那你不擔心孩子長大後,她來認回去?”
秦凝冷笑:“哼!我才不擔心。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方國嬌婆家去丟掉的,那方國嬌這種人,作為一個母親,婆家對她這麼過分,她都還要留在那個家庭,她並沒有什麼骨氣。
只要這幾天她不來找孩子,她這輩子,都沒有和婆家決裂來找孩子、再自己獨立撫養孩子長大的魄力了。
如果有一天,她來認孩子,那一定是孩子成年了,很出息,她想借孩子的力了,她這種人才會假裝出慈母樣來認孩子。
可是,等孩子成年了,知道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這些事,哪個孩子的心裡會一點裂痕都沒有的和她在一起呢?所以,如果她想打這種算盤,只能是落空的,我更加無需擔心。